她四下环顾,眼睛闪过一丝亮光。

“让开!”

白花怔怔的:“什么?”

孟萋萋一把将他推开,抱起角落的花瓶猛地砸向窗子。花瓶登时碎成一片,这样的响动引来外头看守的人。时迟那时快,孟萋萋迅速弯腰捡起碎瓷片,在两个看守进来的瞬间将他们抹了脖子。

鲜血四溅,有些甚至溅到了孟萋萋的衣摆上。孟萋萋上辈子杀过不少人,今生今世做起来她也不会手软,只是时日久了,她都有些生疏了。

“走啊,”孟萋萋回首看着愣在那里的白花:“愣着干什么?你是土匪,没见过杀人?”

她一把拽住白花悄悄地弯腰顺着墙壁往前溜去。

白高在她身后心回答:“没……没杀过人,只杀过鸡。”

她们一路上躲避巡逻的守卫,孟萋萋心中紧张,精神高度警惕着。

俩人在寨子中东躲西藏,最终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们迷路了。

第181章 寨子的阿容

“你怎么搞的!”孟萋萋回首压低声音斥了几句白花:“我对这里不熟悉也就罢了,你也是山贼啊!你们的老窝不都该是一样的构造吗?为什么你也会迷路?”

白花噘着嘴,委屈道:“那我也没来过这儿,而且人家的寨子比我们的又大上许多……”

孟萋萋听着他碎碎念,转眼去看四周环境。他们眼下正猫在一处长廊的拐角处,不远处时不时走过两个巡逻的土匪。现在正值傍晚,不知哪里飘来一阵饭香。

“咕噜……”

肚子里传来的声响使得孟萋萋跟白花对视了一眼,白花讪讪地笑了:“公主,你也饿了。”

孟萋萋佯装愠怒:“本公主也是人,当然会饿!”

白花难得大胆提议道:“公主,我虽然不知怎么出去,但是我知道厨房在哪儿。这个时候鲁四胜的人肯定都在前头吃饭呢,只要咱们悄悄地摸进厨房,拿几个馒头先饱腹一阵也好。”

孟萋萋狐疑地看他一眼,最终让他头前带路。

只见白花带着孟萋萋熟练地穿过两条长廊一片花丛外加一个狗洞,总算到了厨房门口。俩人趁着夜色不明,借着树影隐蔽身形,猫着腰趴在厨房的门上往里看了一眼。

厨房里只在灶台上点了根蜡烛,此外就再没别的人影。

孟萋萋和白花大喜,连忙推门藏了进去,反身将门再度紧紧阖上。

白花揭开灶上的蒸屉,拿了两个白面馒头,又揭开锅灶,发现了剩余的白菜粉丝。他连忙招呼孟萋萋过去,孟萋萋看他一眼,快步向前将灶台上的蜡烛吹熄。

“啊!”白花怪叫一声:“公主,我看不见了!你吹蜡烛干什么呢?”

“废话!”孟萋萋抢过他手里的馒头:“这蜡烛的光把我们的影子都投在墙壁上了,外面的人一看就知道这里藏着有人!你读书读到脑子呆掉了你还不承认。”

“公主聪慧,白某佩服。”

俩人罢,又是一阵狼吞虎咽。

山珍海味孟萋萋吃过不少,像这样的农家菜,她还是很少吃的。大快朵颐一阵,最后捂着饱饱的肚子靠在灶台上,跟白花商量着一会该往哪边走。

二人正声嘀咕着,忽闻外间传来脚步声。

孟萋萋吓得当场便拉着白花钻到灶台后去,借此来掩盖身形,趁着屋内漆黑,她露着一双眼看进来的人。

厨房没有点灯,对方长什么样也瞧不太清楚,只能估摸着是个男子。

他刚一进来,就奇怪道:“灯怎么熄了。”

男子在怀中摸索一阵,似是在找打火石。孟萋萋的手摸到墙角的石块,捏在手里,蓄势待发等着飞上去夺了此人性命。

然就在她准备飞身过去先给这个男人抹脖的时候,身后不知被谁轻轻一推,整个人随即跌了出去。

孟萋萋发出一声闷闷的痛呼,那个点灯的男人手一顿,向孟萋萋的方向看过来。

孟萋萋屏住呼吸,眼见着那个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近。

“阿容!”外间有人喊着他:“快过来!”

“就来。”凭借着这如此清朗的男声,孟萋萋确认对方是一个青年男子。

那个叫阿容的男子在原地站了一会,不仅没有向孟萋萋再走过来,反而将蒸屉里的馒头拿走之后,又在灶台上留了两个之后便走了。全程他都没有点灯,他知道有人藏在这里,却不过来查探清楚,还给孟萋萋留了干粮。

孟萋萋不知他是为了什么,总之她现在也无心去管这些事。

白花见人走了,才猛地站起身走过来:“公主,你没事!”

孟萋萋狠狠打上他的头:“有事你就死定了,刚刚是不是你推的我!?差点被你害死知不知道。”

白花委屈地挠了挠脑门:“刚才好像那有耗子,我骇的往后一退,就把你撞出去了。”

孟萋萋给了他一个漂亮的白眼,黑暗中白花却瞧不真切。

“还不赶紧走,留在这里等着被抓啊!”孟萋萋罢,猫着腰准备出去。

白花应了一声,揣起灶上那名阿容留下的馒头在怀里就要追上去。谁知他却摸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公主!”白花急切的喊了一声:“这有张纸。”

俩人将东西放在月光下照了一遍,孟萋萋诧异道:“是这里的地图?”

是刚才那个阿容留下的,那他留下一张地图的目的是什么?

孟萋萋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先作罢。反正只要能出去了,一切都好。孟萋萋跟白花按照地图上的指示,猫着腰穿梭在寨子中。

地图上写着出口两个字,孟萋萋本以为自由就在前方。然而当她和白花真正的走到出口这里时,孟萋萋却傻眼了。

她面前的是寨子中规模最大的一间屋子,一共两级台阶,每级共计六层。而两级台阶中间又对称站着拿着长矛的寨子守卫,他们最上面的的屋子大门正敞着,里面透出热闹的人声和酒杯碰撞的声音。

夭寿了!这哪儿是出口啊这分明就是直接闯进了鲁四胜的闺房啊!

“还不快跑!”孟萋萋踹了一脚呆愣的白花,后者如梦初醒,跟在她身后狂奔起来。然而白花此时脚下一崴,整个人向前栽去,倒在地上的时候还不忘害怕的抓住什么东西。于是……

被白花抓住脚后跟的孟萋萋莫名地歪倒在地上,俩人同时发出痛呼。

“什么人!?”守卫听见,提着长矛下来,在树荫的拐角处将摔倒的孟萋萋和白花擒住。

他们这里的动静惊动了里头的鲁四胜,不消一会,孟萋萋就看着一个穿白衣服的男人慢慢步下台阶。他身后跟着一群五大三粗的土匪,皆喝的醉眼迷蒙。

鲁四胜长了一张平淡无奇的脸,丢在人堆里立刻找不见的那种。

可他却有一双极为漂亮的眼睛。

眼睛轮廓狭长,神色晶亮,永远透着漫繁星的错觉。

“来仪公主。”他似笑非笑的走近孟萋萋,守卫为他退开一条路,他向孟萋萋伸出一只手,表情还算友好。

孟萋萋本来是不认得他的,可是当他刚刚这么一开口,孟萋萋便把他的声音直接跟刚才厨房里的阿容画了等号。

“你骗我?!这根本不是出口,你这是骗我们自投罗!”孟萋萋一掌挥开他的手,自己从地上站起来。

鲁四胜也不恼,只收了手淡笑一声:“你来见我,我们商谈妥当,我就放你出去,这怎么就不是出口了?”

孟萋萋一时语塞,只觉这人狡诈阴险,不欲再与他多。

谁又能想到呢,鲁三胜那样一个粗鲁蛮横的人,有一个这样如清秀书生一样的弟弟?而且这个弟弟还是目前东山上的山贼头目,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这时白花颤巍巍的靠近孟萋萋耳后道:“公主,我想起来了,鲁四胜是他跟了鲁三胜后的名字,其实他原本的名字叫阿容,寨子里的人都喊他阿容……”

孟萋萋回身一脚踹上白花:“你这马后炮,你竟不早!”

“白花,”阿容喊了一声,从袖中掏出一枚金子:“这事你做得很好,还不过来领赏?”

白花心虚地看了孟萋萋一眼,随即头也不回的走向阿容,双手接过他给的金锭子,喜笑颜开道:“谢谢大当家,谢谢大当家。”

“好你个白花人!竟伙同这群人一起坑害我?!”孟萋萋怒从心起,就要冲上来将白花狠狠的打一顿。

白花慌忙躲到阿容身后,孟萋萋望而却步,不得不在原地恨的咬紧牙关。

“白花,你就是通风寨的叛徒!白高要是知道你这么做,他会后悔认了你这个弟兄!”

白花不敢看孟萋萋,但仍嘴硬道:“白高已经成了公主府上的一条走狗,为了攀龙附凤他都心甘情愿抛下通风寨上下,去宫里做一个太监!这样的人已经不配做我的大哥,现在我只认阿容做我的大哥。”

孟萋萋几乎气的七窍生烟。怪不得她刚被抓到这里的时候,土匪们没有把她单独关起来,而是让白花跟她在一起。这样就算她逃跑,身边也有一个白花盯着。孟萋萋想到这一路来,白花各种摔倒和绊倒她,无非都是拖延时间,为了配合阿容才故意演了这么一出。

而自己的画像,一定也不是如白花所那样被人逼迫,他肯定是自愿为这些人卖命的。

“你抓我,不就是用我要挟朝廷放回你大哥?我告诉你,鲁三胜已经死了,所以现在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孟萋萋负气的双手环抱,冷冷地看着阿容。

阿容听见鲁三胜已死,面色闪过一丝恼怒。然而他很快就压了下来,居然平心静气对孟萋萋道:“公主,我们怎敢杀你?更何况我抓你,也不是为了换回我大哥。”

“你不是为了鲁三胜?那你是为了什么让你的人抓我的时候,不惜打破我的头,一路上将我颠簸至此?!”孟萋萋罢,指了指头上的伤痕。

阿容眉头霎时紧蹙,厉声问道:“是谁将公主伤成这样?!我分明下令好生带回,怎会将公主打伤?”

第182章 阿容的过往

他完,人群中便有个壮汉缩头缩脑的走了出来。

“大当家,是我没吩咐清楚娇婶,他们那帮人力气使大了些,用蛮力绑来的公主。原以为不会怎么伤着,没想到他们下手这么没轻没重,我回去后会好好监督他们!”

阿容不知为何有些恼怒,他本是平静的面色终于一点点升起怒意,最终听他冷冷道:“你是跟着我大哥的老人,也熟悉我们的规矩。我们有三不杀,第一女人不杀,第二老人不杀,第三孩童不杀。你冲撞公主,已经犯了大罪,现在我也包庇不得你,只看公主是否愿意原谅了。”

那人立刻跪在孟萋萋面前:“请公主见谅,此事是草民唐突,没有交待清楚手下的人,让公主受难,草民罪该万死!恳请公主责罚,草民愿一力承当!”

这个阿容好生厉害,孟萋萋看向他,他也在看着孟萋萋。

他三言两语替这壮汉认了错,壮汉是他寨子里的人,犯了规矩却不惩罚,反倒叫孟萋萋惩罚。看来阿容是有心留这壮汉一命,却需要孟萋萋给一个台阶下。

孟萋萋如今人在阿容手里,也不得不各退一步:“算了,你起来。只是我已经见血,也不能就这么白白放过你们,等我回了孟府,你们的人要自打十个板子让我解气。”

孟萋萋这话,也是为了试探看看阿容有没有那个放他们走的心思。好在阿容不假思索的点头,并称:“那是自然。”

她的心这才落下,也没方才那么警惕了。

阿容对她十分礼遇,他将孟萋萋请入正堂,叫了寨子里的郎中替孟萋萋诊治头上的伤。期间他时不时与孟萋萋闲话,问的也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这样一来孟萋萋心里就有些慌乱。要是阿容是为了鲁三胜把她绑来的还好,可是他既然不是为了鲁三胜,那为什么现在还扣着她?他另有所图,孟萋萋却不得而知,而且阿容口风很紧,孟萋萋怎么也探不出来,只得跟他一边僵持着,一边怨怼阿容的心思深沉。

许是看出了孟萋萋的焦躁,阿容笑了一声:“公主不急,容某要等的人,很快就要到了。”

他站在大堂的门口仰望落雪的夜色,背对着孟萋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