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大人……大事不好了,出大事了!”

一个兵士在辛评门外一边敲门一边大喊。

此刻,辛评正搂着小妾熟睡,他猛地睁开双眼,双眉紧皱,又扭脸看了看熟睡中白白嫩嫩的小妾,这才不耐烦地说道:“什么事?”

“出大事了!”

辛评烦躁地长出一口气,穿上裤子,掀开被子,起身下蹋,来到前厅。

“门没锁,进来吧。”

兵士推门而入,扑通一声跪在辛评面前:

“大人,东城门丢了!”

“啊?!怎么回事?东城门的防卫最稳固,怎么会丢呢!”辛评腾地跳起来,朦朦胧胧的睡意一扫而光,眼睛瞪得大如牛眼,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和迟疑不定。

“是……是敌军假扮颜良将军骗开了城门……”

“嗯?李准这小子干什么吃的,他眼睛瞎了吗!把他给本官绑了带过来!本官要剥了他的皮。”李准就是那个东城门校尉,名副其实,眼准枪准下手准,长年在邺城守护城门,东西南北几个城门他都待过。

辛评没想到他最放心的东城门居然失守了,他气得胸口郁结,欲哭无泪。

“大人,李校尉他……他战死了。”兵士低头哭泣,似乎在为李准的死悲伤。兵士在李准手下当差将近两年,对李准佩服有加,李准对他也不错——李准对手下的每一个兵士都不错。赵云领着骑兵冲进城门的时候,他刚好去小解,捡了一条命,这才有机会跑到辛评这里报信。如果没有他,辛评这会儿根本不会知道东城门失守。

“死了?……”

“是的,大人,东城门的兄弟们全都死了,周围驻扎的人马也被敌军清理了。”

辛评听到这顿觉双腿发软,头晕目眩,差点一头摔在地上。

“敌军竟这么厉害,看来邺城保不住了……本以为二十万人守邺城万无一失,怎料……”辛评面色煞白,自言自语地小声说,“李准守城失利,死了倒便宜他了!可怜我兄弟二人,怎么就一时糊涂领了守邺城这么个倒霉差事!”

“大人……”兵士疑惑地看了一眼辛评,问,“大人,现在怎么办?敌军很快就会杀过来了。”

“怎么办……你问本官,本官问谁去!唉——”辛评越想越难受,除了投降他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大人,当速速增兵,将敌人赶出东城门。”兵士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辛评双眼一瞪,呵斥道:“你懂个狗屁!赶紧滚。”

兵士脸色一暗,往屋外退去。

“等等,你去——”辛评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速速把辛毗大人与高干将军找来,前厅议事。”

“是,大人。”

兵士退出屋外,朝地上啐了一口:“什么东西!鼠辈!”

……

第二日傍晚。

袁绍大营。

几天的急行军,拖得盟军兵士疲惫不堪,人人无精打采。

曹操看在眼里,也不说破。

公孙瓒却是忍不了这样无脑的急行军,他冲进袁绍的大帐,在大帐里大声嚷嚷:

“袁公路,你懂不懂行军打仗?再这样下去,不用刘战来攻,盟军将不战而溃。”

袁绍老脸一黑:“公孙瓒,你应该称呼本将军盟主。身为将军,竟敢咆哮盟主大帐,该当何罪!来人,将公孙瓒拉下去重打五十军棍。”

声音落下,帐外立刻涌进来一队兵士,将公孙瓒围在中间。

锃——

一声尖锐的金属相击的声音响起,公孙瓒拔出长剑,怒道:“老子看尔等谁敢!”

说罢舞出一朵剑花。

兵士们大眼瞪小眼,不敢上前,他们身为袁绍部下,对袁绍的死对头公孙瓒还是相当了解的,他们知道公孙瓒说得出更做得出,要是真动起手来,赔上自己的小命,那可就亏大了。

袁绍双眼微眯,慢慢起身,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公孙瓒,难道你要违抗军令不成!”

“狗屁军令。分明是你心胸狭窄没有容人之量!”

“公孙瓒!你要造反吗?!”

袁绍最听不得这个,他自诩礼贤下士,广纳天下贤才,最恨别人说他无容人之量。为此,袁绍也做了不少表面文章,田丰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如果不是袁绍为了博得一个“能听人言,有容人之量”的好名声,田丰早死几百回了,袁绍打心眼里是痛恨与厌烦田丰的。

“哈哈!笑话!老子什么时候受你的节制了!何来造反一说?”

袁绍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本来要给公孙瓒一个下马威,现在却弄巧成拙,骑虎难下了。

大帐内一下子安静了,双方就这样僵持着,表面上剑拔弩张,实则都在等待着一个台阶。

忽然,帐外响起急促的马蹄声,声音越来越近。

恰在这时,曹操走进大帐。

曹操先是一愣,随即笑道:“二位,大战在即,当以大局为重,这是何必呢。”

“嗯?”曹操看向手持长矛的兵士们,示意他们出去。

兵士们一动不动,他们倒是想赶紧走出这大帐,可是没有袁绍的首肯,他们是不敢出去的,虽然下令的是曹操。

兵士们不动,曹操又看向袁绍。

袁绍微不可查地点头示意,。

曹操转身看向兵士们:“汝等再不出帐,就是要挑起祸端,论罪当死!”

此言一出,兵士们吓得赶紧退了出去,哪里还敢在帐内停留半步。

曹操又来到公孙瓒身边,抬手按了按公孙瓒的手臂:“伯圭,现在咱们共同的敌人是刘战,切不可因小失大啊。”

公孙瓒冷哼一声,将长剑插入剑鞘,抱臂看天,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袁绍也是冷哼一声,没有言语。

“报——”

帐外马蹄声停了,随即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同时响起一声通报的长音。

声音落下,从帐外摔进来一个黑衣人。

曹操一愣,飞速拔剑指向黑衣人,皱眉道:“你是什么人?”

公孙瓒也将长剑拔了出来,剑指黑衣人,横眉冷对。

“二位将军饶命,小的是邺城来报信的。”黑衣人吃力地用双手撑起上身的同时自报家门,连刚摔倒吃到嘴里的土都来不及吐。

袁绍一听这人是邺城的信使,噌地一声站起来,快步走到黑衣人面前:“快说!邺城怎么样了,那边有什么消息?”

“将军,邺城东城门失守,情况十万火急啊!”黑衣人说着将令牌递向袁绍。

袁绍接过令牌查看无误后,冷声说道:“叫盟主!”

“是,将军!”

“……”

袁绍一阵无语,怒斥道,“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曹操看了眼袁绍,暗暗摇了摇头,说:“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信使眼中闪过一丝胆怯,回忆道:“当时,颜良率领数千骑兵来到东城门,叫开城门之后,颜良却下令把东城门的守军全杀了!颜良骑兵的后面还跟着数不清的步卒,黑压压的看不到头。感光一眨眼的工夫,东城门就失守了。小的到现在想起来都怕。”

“笨蛋!颜良已经战死了,怎么可能出现在邺城!一定是有人假扮的。狗东西,颜良的名讳是你能叫的吗?”袁绍脸色难看,嘴里骂骂咧咧。

“啊?颜良将军他……城里的人都以为颜良将军背叛了将军……哦不……背叛了盟主,小的也是这么想。”黑衣人一脸震惊。

“说!你是怎么出城的?”袁绍觉得脸面都丢尽了,心情坏到了极点,如果不是为了了解更多情况,他真想把这碍眼的黑衣人推出去斩了。

“小的就是直接骑兵出城的,敌军应该没有注意到小的。”

“嗯?”

“真是这样!小的如有半句假话,小的不得好死。”

“辛评他们干什么呢?”

“除了东城门,城内还算安静祥和。”

“……!这群饭桶!敌人都打进城了,他们居然还在睡觉!好一个安静祥和……”袁绍气得直跳脚。

过了一会儿,袁绍又问:“是谁派你来报信的。”

“李校尉。”

袁绍面露思索之色,问:“哪个李校尉。”

“东城门李校尉。”

袁绍想了半天,低声道:“好像有这么个人,是他给敌军开的城门吗?”

“是……是的。”

“……!”袁绍气得不知说什么好,留守邺城的人竟都是些酒囊饭袋。

“滚!”袁绍上去踢了一脚黑衣人。

“是!”黑衣人艰难地起身,刚走一步,又把自己摔在了地上。

袁绍焦头烂额,恨不得再上去踢黑衣人几脚,都是他带来的坏消息,来得太不是时候,全让公孙瓒听见了。

曹操看着不忍心,冲帐外喊了一句:“来人,将他扶下去,好生安顿。”

帐外几名兵士闪身进入大帐,将黑衣人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