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欲往下跳,却被不二拉住了胳膊:“稍等一下奈奈子桑。”

温和的少年睁开了眼,唇角的笑带着无奈和被疏远的苦涩:“我能知道奈奈子桑为什么一直躲着我吗?我以为我应该没有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吓到你才是。”

“呃……”奈奈子被问住了。

她该怎么说,说不二君你虽然看起来秀气又纤弱,但给她的感觉却非常危险?或者告诉他,不二君你知道吗,你在我眼里就好像披着羊皮的狼,靠近你浑身就会发出危险的警告?

更合适的原因……奈奈子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她皱着眉沉思。

其实如果真的论起来,不二有时候和幸村还有点像,都是那种平时温和又礼貌的人,看起来很好说话,偶尔会有点孩子气,对待亲近的人会恶作剧或者腹黑,但奈奈子也很清楚,两人本质是不一样的,完全不需要放在一起对比。

但可能,就是因为两人性格上偶尔的相似,才让奈奈子忍不住将两人放在一起比较,但奈奈子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比较什么,或许就是在比较两人的不同?

真要奈奈子说哪里不一样,奈奈子又说不出来,她只是本能地更喜欢幸村一些,或许也不排除是因为很喜欢幸村,反而有些忌惮和幸村的性格有几分相似的不二,但这好像也不能成为理由,因为两人的相似也只是表面,奈奈子通过六眼能看到更深层次的东西。

——不二总在隐藏什么。

或许是一些情绪,或许是一些敏感的心事,奈奈子并不清楚,她只是观察到了,然后并没有点破,仅此而已。

这点隐藏无伤大雅,因为每个人都会有想要隐藏情绪的时候,但不二是奈奈子见到的唯一一个,几乎一直在掩饰自己真实想法的人,他的所有情感被藏在那一张笑脸之下,这让奈奈子在看到他的时候觉得很分裂。

就好像情绪和表情在不二身上是两个独立的个体,毫无关联——这或许是奈奈子觉得他和幸村本质上的不同。

幸村也总是笑着,开心的笑,恶作剧的笑,生气的笑……他总笑,但他的笑和情绪一致,能让人明显感觉到他真实的情绪。

这么对比似乎很无厘头,但大概真的是和幸村熟悉,所以才会把和幸村有点像又并不像的人进行对比。

也或许正是因为总是不自觉将两人联系起来,奈奈子心中对幸村越是亲近和喜欢,对不二就越是不自主地疏远。

……

“……奈奈子桑?”不二略显尴尬地看着面前突然发起呆来的奈奈子,难得无措,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询问是不是过于突然,以至让奈奈子陷入了沉默,从表情看来,明显是很为难的情况。

而被不二唤了一声的奈奈子骤然回神,心中恍然——难怪总觉得不二危险,原来是因为这样?

一个不表露真实情绪的人是很难相处的,同样的,如果对方愿意配合,其实也是很好相处的——就比如不二身边的那些朋友们,和不二的关系就相当友好,相处过程也无比和谐。

奈奈子则是陷入了一个逻辑怪圈——我看得透他,但他总是用假面相对,于是我不愿意亲近他,而不亲近的过程又有一个和不二有点相似的幸村,于是不二的割裂让奈奈子本能感觉到了不适,把他划入了“不好相与”的范围,时间久了,甚至觉得不二能一直维系假面很厉害也很可怕,本能地觉得他危险。

想通了这一点,奈奈子一下子就觉得不好意思了,甚至为自己一直以来对人家的逃避很失礼,也为自己一直在无意中把不二和幸村做对比感到抱歉——哪怕这种对比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总之就是感觉自己很对不起不二的奈奈子难得窘迫,对着不二那张秀气的脸红了眼,有些慌张地把身上所有的棒棒糖——除去自家母亲大人手工制作的以外,全部给了不二,在不二略显无措地抱住糖果时还分外诚恳地说对不起。

不二当然也有心想要问问奈奈子到底怎么了,但奈奈子一边往他怀里塞糖一边碎碎念着什么“没想到我竟然一直在这么想我真是太狭隘了我疯了吧明明每个人都不一样完全没有可比性”之类的,而且连个停顿都没有,不二想插话都插不进,只能这么呆站着。

所以当幸村洗完澡出来,看到的就是怀里抱着好几包棒棒糖,但奈奈子蹲在窗沿,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手上却在不停往不二怀里塞棒棒糖的情景。

“奈……奈?”幸村擦着头发走近,终于听清了奈奈子的嘟哝。

这会儿奈奈子的碎碎念已经从“我真是太过分了”的自我谴责变成了“这家的这个口味的棒棒糖很不错甜但是不腻没有那种糖精的味道送给你你不要生我气”这样的赔礼道歉。

幸村对于这情况有点懵,他看了一眼几乎忘我的奈奈子,终于还是拍了拍不二的肩膀,问他“发生了什么”,但不二也很懵。

此时的不二正被糖淹没,不知所措,为奈奈子能碎碎念这么久而震惊的同时,也不敢相信奈奈子竟然能随身携带这么多糖果,脑袋里只有一个“她是怎么做到的”疑问。

于是不二只能茫然地抱紧怀里的糖,对幸村摇了摇头,整个人难得显出几分天然呆的感觉。

幸村:“……”

好吧,早该想到的。

吸了口气,幸村伸手捏住了奈奈子的脸,同时也制止了奈奈子不停歇的碎碎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