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倾城忽的就觉得心里酸酸的,这个女子,直至死,却依然在为旁人所求,那么这一生,又是为何而生呢…

画儿很是聪慧,只于烛泪斑驳间继续笑着,而后迷离了双眼轻喃道

“我所等的,不过是凤国擂台上的那一场心动…等到了,便也就…结束了…”画儿的眸子于愈发微弱的呢喃间渐渐失去神采…如同小扇一般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似是有些疲倦一般,双眸缓缓阖上,原本举到半空中的手,终是无力的垂下,于夜色中轻轻摆动两下,蜷出十分好看的弧度,一时间,徒留静默…

墨倾城抬头,双眼紧闭,只搂在画儿腰间的手却若再也控制不住力道一般…整个人,甚至都有些颤抖…

却于片刻后,松了手中的力道,像是恢复常态般,再见不到一丝情绪…却只是很固执的,有些踉跄的拼着所剩无几的力气,抱着怀里的画儿站了起来…扭头,看向一旁一身大红喜服的漠轻寒,柔声道

“我们私奔!”

漠轻寒微微一愣,若泼了墨一般的瞳孔又黑了几分,却于下一秒涌出一丝欣喜…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而后哑声道

“好!”言罢,竟不顾在场仍有许多来客,朝墨倾城走去…

墨倾城一直都是个强悍的主儿,当初凤离殇于她面前魂归西去,都不曾流过一滴泪,所以如今,仍是没有流泪…

只这一刻,像是几分别扭的侧了侧身子,避开漠轻寒要从她怀里接过画儿的动作,而后没有回头,横抱着画儿,率先走在前面…

夜里的风,不很猛烈,却仍是将墨倾城狼狈的衣衫吹出几分飘逸…和着若杂草一般的发丝,当真有种枯萎的知觉…

漠轻寒只跟在墨倾城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大红的锦靴踩出寂寥的脚步声,一时间,竟是谁也没有说话…就那般,于众人的目不转睛兼大惊失色中,踏着刮了满院子的枯叶子,朝北定王府的大门走去…

墨倾城怀里的画儿,此刻只若熟睡的陶瓷娃娃一般,沉静得有些精致的味道…墨倾城的眼睛很黑,睁得很大,迎着风,像是有些迷了眼睛的味道,却仍是,没有流泪的迹象…

天色像是极为配合墨倾城的心情一般,收了原本皎洁的月光,蒙上一层乌云,却偏偏没有下雨的迹象…

墨倾城抱着画儿走在最前面,漠轻寒则不远不近的跟着,也不知是何故,墨倾城来时明明热闹得车水马龙的街道,竟若料见今晚的不平常一般,一时间,竟忽的人烟稀少起来…

媚色没有进去,此刻也就溜溜达达的跟在后头…

于是,一时间,墨倾城抱着画儿,身后跟着漠轻寒,最后跟着媚色,三人一马,一时间,竟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有些沧桑,有些不言而喻…

墨倾城只若失了线的木偶一般,脑子里满满的尽是画儿临终前清淡的笑意…那种知觉,若心里长了肉刺一般,触不见伤口,却又无法根除,一时间,很是纠结…

漫无目的的前行,毫无思绪的游荡,这一刻,墨倾城忽然就有些迷茫…她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寻找真爱么?可依着自己这性子,到最后一准儿打光棍儿…

好似飞蛾扑火一般,却总也患得患失…好似不顾一切一般,却频频不留余地…不转身,不听解释,甚至不敢奢望,那卑微的温存…

也许,是因为怕了背叛。兴许,是因为失了勇气…再或许,是总也把自己定义成故事以外的人…

爱笑,且常常笑得很灿烂,若没心没肺一般,不知疼是何滋味……

爱耍脾气,且每每无理取闹时,几乎断了所有的后路,若刺猬,不需要人依偎…

习惯嚣张,仿佛,只要还笑着一刻,便一刻不会难过…

以为,只要装作没有心,便永远不会有心疼这一说一般…

只若真的如此,那么这一刻,这种几近窒息的感觉,应该定义为何?

发神经?抽风?还是其他的什么…

墨倾城深深吸了口气,于是,来自胸口的痛感若寻到了出路一般,倾泻而出…

漠轻寒原本十分安静的跟在墨倾城身后,只于下一刻,见得前方的人儿忽的吐出一口鲜血,却还那般倔强的抱着怀里的人不肯认输…

墨倾城于吐出一口鲜血以后,连口气都没喘,便直接于夜色中低吼

“别过来…”而后将脸色大变的漠轻寒定在原地,没有回头,也就错过了,漠轻寒眸中那惊鸿一瞥的黯然…

墨倾城的脚步已然有些虚浮,几乎顾不得拭去嘴角的血迹,只怀里的画儿却仍是抱得很稳…

而后一步一步,踏向未知的方向…

说真的,那一刻,漠轻寒是极其懊恼的,恨不得直接将眼前的女人直接抱进怀里,不管三七二十一,找个客栈找大夫看看再说…

只墨倾城的倔强,他懂…跟在这人身边这么久,即便再不了解这人的性子,只那些执泥,他却是见识过的…

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应该说是撞了南墙亦不回头…

坦白讲,这次的大婚,他是存了私心的…想看看这人,会不会如同对凤离殇,对白芷言那般,闻得他的消息,而后马不停蹄的赶来…想看看这人的心里,是不是有他的一席之地…

只如今,他得了答案,却为何一丝欣喜都觉察不到…

这一刻,他忽然间有些明白…为何烈如歌,白芷言,肯那般放下身姿的围在这人左右…

原本,他总觉得,这人无非是贪图美色,见一个爱一个,毕竟初见之时,这人眸中赤*裸*裸的眼神,便教他生不出一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