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真的是来避难的么?

谷大用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可他又说不上来。

倒是一直安安静静的张永,听闻过府里的事儿,并未惊讶。

崔老先生受人敬仰,他们也是颇为敬重的,既然是老先生发话,自不会反对。

思及此,他温和道:“不知猪圈在哪儿,还请大姑娘派人指个路。”

崔九贞扬眉,她记得他,张安的叔父。

“刘瑾,这事儿你熟悉,这几个人往后便交给你带了。”她看的出来,有几个并不安分。

缺少崔府的毒打,让他们看清现实。

刘瑾闻言一喜,真是巴不得呢!

他这会儿真是越看崔九贞越顺眼了,“大姑娘放心,咱家有经验。”

说着,阴笑了笑。

谷大用脸色微沉,几人站在厅里,各自琢磨着接下来如何钻营。

崔九贞没有将时间多浪费在他们身上,嘱咐了几句刘瑾后,又换来一个锦衣卫看着他们。

免得与府里的小厮起什么冲突。

临走前,她看向张永,“我听说你武功底子不错,身体也强健,正好我缺个搬东西的,你便跟我走吧!”

张永微微惊讶,遂带着笑意躬身行礼,“是,大姑娘。”

因着是内侍,倒也不担心男女之防,别说,还真挺得用的。

见他被带走,剩下的几人脸色都有些不大好。

刘瑾见着人一走,便挺起了腰杆儿,似模似样地开始训诫起来。

不仅将府里的规矩说了遍,还警告敲打了番。

不知道的,真以为这是他家,崔家人才是他伺候的主子。

狗仗人势!

谷大用恨恨地想道。

……

东街,麒麟内,沈茂君跟个没骨头似的歪在榻上,手中拿着账本。

他时不时地瞥眼立在窗子前的人,叹了口气,“我说,查到的都告诉你了,你还杵在这儿作甚?”

谢丕眯眼看着窗外,并未理他,任由沈茂君叨叨了一会儿,自讨没趣,才闭了嘴。

又过了好一会儿,有人上来,敲了敲门后,进来道:“公子,张璟已经被拦下,章家那边,现下还没有机会。”

沈茂君闻言一顿,抬起头看向谢丕。

他就说,自家这个弟弟来做什么,原是来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真是的,把他这儿当成什么了。

“章家那边不急。”谢丕转过身,“张璟如何,别让他死了。”

“回公子,已经寻了大夫,只不过太子殿下下手太重,人也失血过多,恐怕没十天半个月,醒不了。”

谢丕并不在意这些,他只要他现下活着,因为还有用。

“尽力医治!”

“是!”

待人下去,沈茂君搁下了账本,啧啧两声,“好弟弟,你这算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谢丕被他叫的一阵恶寒,冷冷地睨了他一眼:“闭嘴!”

沈茂君一噎,气呼呼地哼了哼。

这张死人脸到底有什么好的,崔九贞那丫头竟然也会喜欢。

哼!

跟那些个姑娘一样,肯定都被他虚伪的脸皮迷惑了。

他恨恨地想着,嘴里却道:“诸家的事你真打算让弟妹动手?那姑娘心思可深着呢!”

这不,就他得到的消息,人已经去谢家请罪了。

提起崔九贞,谢丕眸子柔了柔,“我相信她,左右有我看着。”

“啧……”他牙都快掉了。

真是走哪儿都腻歪到哪儿,生怕旁人不知道似的。

此时,谢府里,王大奶奶带着诸秀,面前是冷冷淡淡的谢夫人。

她叹了口气,实在不愿意两家的关系因着诸秀而有什么变化。

但,真要她不管诸秀死活,又做不到。

也是个可怜见的。

“夫人,此事分明是那张璟的阴谋,你们可不能真信了。秀秀这孩子,您也是知道的,若想做什么,早做了。”

谢夫人摇头,“这些话你与我说没用,既然崔家也没发话,往后便闭上嘴。”

她看向诸秀,“诸姑娘,我这儿有门好亲事,配你绰绰有余,是南京礼部尚书嫡次子,你若同意,我便托人将你送去南京亲戚处暂住,至于这京城,往后便甭来了。”

诸秀身子颤了颤。

“夫人?”她抬头看着她,“我并未做错什么,甚至都与崔姐姐坦白了,您便如此逼我吗?”

谢夫人眯起眸子,冷着脸的模样与谢丕有几分相似。

任由诸秀哭的如何梨花带雨,也不见怜惜。

“崔、谢两家的和气,不能因着一个外人伤了。你如此登门坦白,可想过崔大姑娘会怎么想?”

她到底是一族宗妇,见识过的手段比她吃过的饭都多。

这点把戏,又如何看不穿?

“你是个聪明的,我便再提醒你一点,由我出手,总比我儿子出手的好。”

她低低道:“他可没我这样的善良手段。”

王大奶奶听得背后冷汗直冒。

谢丕是皇帝新宠,又是太子师,虽未正式授官,但众所周知,此事本就是铁板钉钉的事儿。

若是真得罪了谢丕,那若真做出什么,便是王家也得罪不起的。

一时间,她也有些后悔自己冲动了。

“秀秀……”她想规劝两句。

“夫人,您这是,逼我去死吗?”诸秀摇头,“我从未想过伤害崔姐姐,如今名声也因张璟而毁,外头都说我不要脸地贴着谢家,做妾做婢。”

她哭道:“夫人,我何错之有?”

谢夫人撇开脸,“即便无错,我谢家也不可能接纳你,便是我同意,谢丕也不会同意。”

“夫人,您当真如此狠心吗?”诸秀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要知道,她如今已经没了退路,若谢家也不肯松口,这便是逼她去死。

堂堂谢氏这样的大族,逼死一个弱女子,传出去到底于名声有碍,不是什么好事。

王大奶奶看不下去了,“秀秀,算了,谢家不肯同意,你又何必再……”

她抿唇,没有那句话说出口。

谢夫人也没有松口,她的态度便是谢家的态度。

诸秀抿唇,低下头去,眼中微微闪过一抹暗光。

她道:“夫人的意思,秀秀明白了。”

王大奶奶看着,叹了口气。

这会儿只想赶紧将她带回去,京城的婚事是别想了,她也仁至义尽。

只往后,替她多照看几分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