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兼程的萧靖总算赶回了瑞都。

这些天里,他每天只睡两个时辰,连吃饭都是在马上啃干粮。和他一样担心秦子芊的夏晗雪一路陪伴着他南下,旅途的疲惫让那倾国的容颜都显得有些憔悴了。

进了城,二人直奔夏府而去。夏家人见姑爷和小姐赶回来了,连忙通禀了夏鸿瀚。

萧靖连口水都没喝就冲到了堂上:“岳丈大人,子芊有消息了么?”

一路上的风尘仆仆让他的眼眶都黑了一圈,整个人甚至有点衣冠不整。按说以这样的姿态见岳父实在缺了礼数,可眼下谁还管得了这么多?

夏鸿瀚蹙着眉摇了摇头,表示没有音讯。

萧靖的脸色更难看了。

夏家的产业和生意遍布各处,情报网也有着很大的覆盖范围。连夏鸿瀚都无能为力,这就意味着秦子芊真的人间蒸发了。

“家里的人四处查探,仍旧半点头绪都没有。”夏鸿瀚沉声道:“我们知道的,还只限于给你的书信上提及的内容。”

萧靖点了点头。

秦子芊失踪前曾在夏家的一处宅院里落脚。彼时她托人捎口信回家,说事情已经办妥,即将踏上归途。

这次她出门的时间并不长,想来是一切都很顺利。

她也不是不懂事的人,每次偷跑出去后在准备回家的当口都还记得给家里送消息,让家人安心。

谁知夏家左等右等也没等到秦子芊,更没收到任何后续的信息。事出反常必有妖,大瑞的天下并不怎么太平,她应该是出事了。

于是夏鸿瀚一边搜寻,一边派人星夜兼程通知了萧靖。

如此说来,唯一的线索就是秦子芊最后现身的地方了。

曹州。

这地方在瑞都以南,快马赶去的话有三、四天时间也就到了。

想到这里,萧靖朗声道:“岳丈且请在家中安坐。事不宜迟,小婿这就去寻访,希望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夏鸿瀚应道:“如此也好。你此去需谨慎,切不可不顾自身安危,知道么?”

不管他之前多么不乐意,现在的萧靖也已是他的女婿,更是夏家的一员。就算是为了女儿,身为长辈的他也要悉心叮咛一番。

更何况,这女婿还挺懂事的。

大家都是明白人,秦子芊危在旦夕,也没工夫玩那些假的和虚的,比如劝他留下来歇一歇再走之类的。

“多谢岳丈大人。”萧靖肃然道:“小婿会沿路南下,若有子芊的消息,还请您派人告知。”

说罢他施了一礼,大踏步走出了屋子。

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的夏鸿瀚长长地吁了口气。

夏夫人是秦子芊的姑姑,这些天她煎熬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私下里偷偷落泪都不知有多少次了,内心的急切可见一斑。

而萧靖呢?虽然嘴上没多说什么,可谁都能看出来,他对秦子芊的担心和挂念一点都不输给夏夫人。

萧靖和秦子芊的事,夏鸿瀚、夏夫人乃至老太爷都心知肚明。

在得知秦子芊已情根深种后,夏家原本就做好了将她许配给萧靖的准备。

她的父母远在天涯海角,临行前已交待过女儿的终身大事可由夏鸿瀚及夏夫人做主;二人是被贬谪的,对官场和名利什么的早已心灰意冷,曾特意嘱咐过:不求未来的女婿是什么名门望族之后,只要是人品贵重的青年才俊,便是出身寒门也没关系。而最重要的,还是要对子芊好。

萧靖无疑符合这一标准。从当时的情况看,他的的确确是最佳的人选。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就在事情已顺理成章的时候,夏晗雪突然成了和亲的人选,而萧靖义无反顾地豁出性命陪她到草原走了一遭。

夏晗雪本就是萧靖的心上人,而心中早已暗生情愫的雪儿在草原之行后也确认了自己的心意,两人正式定情。

之后又发生了抢亲的事,夏鸿瀚也只能徒呼奈何地将错就错。

如今看到萧靖这么紧张秦子芊,他身为雪儿的父亲,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再说,夏家把小姐都嫁给了萧靖,已经挺“惨”了。要是再把表小姐送出去,让他一个人坐拥夏家双璧,那可就亏大了。

自私地说,秦子芊的政治价值虽然不如夏晗雪,却也是夏家手中的一张好牌啊……

罢了,人都不知所踪了,还想这许多干什么?

发了半天呆的夏鸿瀚苦笑着离开了。

另一边,萧靖带了些必要的东西便准备出发。

才要上马,同样整装待发的夏晗雪牵着马走到了他的身边:“夫君,奴家也放心不下表姐,便和你一起去吧。”

萧靖板起脸道:“不行!”

出嫁从夫的夏晗雪一直很听萧靖的话,可这次她却昂起头毅然道:“表姐的情况还不清楚,奴家独自留在京城又怎能安心?夫君到了那边也需要帮手,身边多一个人总是好的。”

萧靖坚持道:“你也知道情况不明,就不要跟去了。此去可能会有危险,你即便跟来了也未必帮得上忙,我们还要分心保护你,这又何必呢?再说,为夫又怎么忍心看着你以身犯险?”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又低声叹道:“这段时间太过奔波劳碌了。看你这般憔悴,为夫心疼得很。雪儿就在家中好好休息吧,若子芊还没找到你却病倒了,我怎能放心去寻人?”

夏晗雪为难地咬着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的眼中露出了几分恳求之意,可萧靖的神情却很坚决,没给她留下半点商量的余地。

良久,她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萧靖灰败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些笑意。他凑近夏晗雪,促狭地说起了悄悄话:“这就是了。我知道你们姐妹情深,可雪儿能帮上我的怕是只有侍寝,这样的话你还不如在家洗白白等我回来呢。”

夏晗雪一愣,随即又羞又气地顿足道:“夫君,你……你这人……”

萧靖得意地坏笑两声便扳鞍上马了。最后凝望了爱妻一眼,他扬起马鞭对同行的护卫道:“辛苦诸位了,咱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