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挣三千两?”萧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你爹是不是疯了,你有那本事么?”

愤怒和自尊带来的凌云壮志也有时效。一个时辰前还激情满满的邵宁这会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张脸都快耷拉到地上了:“他说只要我能办到,就不再管我和玉弦的事,我不答应行吗?”

红玉的名字叫苏玉弦。以她的姿色样貌,再过些年只怕是明月楼的摇钱树。邵宁赎她出来,邵员外应该没少“出血”。

对于有钱有身家的人,三千两真不算多;刚才聊天那会邵宁还提过,红玉所在的明月楼进门的茶水钱都要几两,更别提“五陵年少争缠头”的挥金如土了。

可是,三千两对于萧靖这样才穿越不久的穷鬼来说就是个天文数字。他同情地望着邵宁:“你还有私房钱吗?”

邵宁捶胸顿足道:“本来就没剩几个子儿,修桥都用光啦。”

萧靖背上一阵发凉。本以为捡回的富二代最起码能喂饱他自己,没想到是个蹭饭的!

事已至此,难过也没用。他轻咳一声,摇头晃脑装起了诸葛孔明,就差手里没拿羽扇了:“某有上中下三策,公子你看……”

“说,快说!”邵宁就像终于抓住了一根浮木的溺水者,他对萧靖的神奇多少还有点信心。

萧靖神秘地笑着:“上策就是,你赶紧把生米煮成熟饭。俗话说母以子贵,等她生了邵家的长孙,你爹还有什么话说?”

“不行不行。”邵宁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是真心喜欢玉弦,自然要三媒六聘娶她过门,怎可非礼成婚?”

萧靖喉头一甜,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你这年纪轻轻的风流纨绔、欢场常客居然跟我说什么“非礼成婚”,让我这大瑞朝的新晋单身狗情何以堪啊?

这世界上,应该有个好女孩在等我吧?

没时间顾影自怜了。萧靖叹道:“至于中策,你有不少朋友。能跟你混到一起的肯定是有钱人,过一次夜生活都得扔出去几百两的也不少。你去找他们每人借个二三百两,到时直接交给你爹,然后再慢慢还给他们就是了。”

虽然不太懂什么叫夜生活,邵宁还是理解了萧靖的意思:“这法子好!你等我一会。”

话音刚落,他便兴冲冲地跑走了,可能这镇里就有他的熟人。

没多会儿,邵宁又垂头丧气地跑了回来。看他的模样,就知道肯定一文钱都没借来。

难怪邵员外一点都不担心他去借钱。这群狐朋狗友都是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的货,一起玩、一起花天酒地少不了他们,想要钱,就没法指望了。

“那就说说下策吧。”萧靖摇头道:“过些日子,我准备做点事。要是办好了,赚三千两银子也不是很难。如果你实在没法子,可以屈就着给我打打下手,如何?”

一脸悲壮的邵宁忙道:“不屈就,不屈就。反正本公子也无家可归,不如死马当活马医。挣不到也不打紧,大不了我和玉弦浪迹天涯去,再不回这浦化镇就是。”

也不知他是破罐子破摔,还是彻底想开了:“男儿所到之处就有青山!就算没邵家,我也一样能做出一番事业来!”

萧靖不以为然地撇着嘴。你想开溜?好啊,可是被你爹弄去庵堂寄住的苏玉弦怎么办?她是被软禁的,把人抢走再私奔有电视剧里那么容易么?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看着满院子的杂物,他实在没心情陪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天、哈喇子都快流下来的邵公子闲聊了。这间三合院以前是当仓库用的,不收拾的话正房和东西厢房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更别说住人了。

开工了!

萧靖气喘吁吁地把东西往院里搬,邵宁不动窝;萧靖打水投抹布擦东西,邵宁不动窝;萧靖拿扫帚扫灰清土,邵宁还是不动窝。

就没见过这么懒的舍友!

萧靖心中一动。这小子,该不会是前两天干活干烦了,这会故意端着架子想看我的笑话吧?

他把扫帚一摔,想跟邵公子理论下。刚摆出一张义正辞严的脸,就听得外面一声娇呼,接着就是男人放浪的狂笑声。

一直“眼观鼻鼻观心”做老僧入定状的邵宁猛地睁开了眼冲了出去,萧靖刚到嘴边的话被噎回去了。

外面,有位女子被三个泼皮围住了。她想绕道走开,却总有人笑嘻嘻地拦住她的去路。

一个全身破衣烂衫的男人“呸”地吐出了嘴里叼着的草棍,淫笑道:“小娘子是何方人士?听口音可不是本地人。若无处可去,就到哥哥家里借宿如何?我家虽然四壁漏风,但床铺多得很,要做什么都很方便呐。”

三人又是一阵大笑,站在女子身侧那人还把咸猪手伸向了她的削肩,却被她用力拨开。

姑娘的身子微微有些发抖,清澈的眸子也紧张地扫视着面前不怀好意的男人:“奴家是有去处的,不劳惦记,也请小哥不要为难奴家。”

她说话时还保持着镇定,言语中也尽是抗拒之意;可那柔柔糯糯、如暖风拂面的清甜话音只能产生“让人想躺下做个好梦”的美感,却没有半点威慑力可言。

“来此可是为了找活计?那就更好办了。”一个泼皮搓手道:“小娘子这般可人,女红想必差不了。却不知吹箫功夫如何?若不会也不打紧,侍奉枕席之事学学便会了,有哥哥教你,还怕学不成么……”

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一出口,女子脸上的愠色更浓。她忽然跑出两步想甩开泼皮,却又有人追上去挡在了她的身前。

“小娘子莫要急着走。”三人之中身材最高的那个男人瓮声瓮气地道:“哥哥们就这么碍你的眼么?”

说罢,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的他伸手去抓女子的纤腰。那姑娘闪身躲开,却被另外两人架住了胳膊。她一个女儿家,又如何是两个大男人的对手?

三人狞笑着把她拖向了镇外的树林。这里偏居镇南,路上的行人稀少,若是没有货车经过,倒是一处僻静的所在。

年轻女子奋力挣扎着,可她嘴里刚喊出了“救……”字,便被泼皮打了一耳光,那散发着腥臭气的黑手又掩在了她嫩红的樱唇上。

“让你叫!小娘子莫急,一会有你叫的。你声音这么好听,待会使劲叫,我才有兴致呢!哈哈……”

被挟持的姑娘没有放弃,可她的抵抗根本无济于事。泪水已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可她却强忍着没让眼泪流下来。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有人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本公子大显身手的机会终于到了!

邵宁双手叉腰、气聚丹田:小爷今天正好气不顺,赶上我算你们倒霉!来来,吃我一记“金刚禅狮子吼”!

他还没来得及吼,就听到近在咫尺的地方有人扯着脖子大喊道:“住手!”

巨大的声音震得邵宁耳膜一阵生疼。定睛一看,却是萧靖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