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

阵阵寒风灌入车内,冰冷刺骨,管予裹紧外套脑袋往下缩恨不得整个塞进领口里。

徐慕容沉默地开着车,目光有意无意地瞟上车内反光镜。

管予把双腿都缩上座椅,双臂搂抱住膝盖缩成一团。

小货车慢慢靠上路肩停了下来。

徐慕容脱下外套抛到管予身上,“穿上吧。”

外套上还带着徐慕容的体温,热呼呼的,管予拿起来递到前座:“快到了,我不冷,你穿吧,你那样……不够。”

“让你穿你就穿啰嗦个怎么劲啊……咳,你,你快点穿上。”徐慕容有些烦躁地抬手抓了抓头发,后座的女孩,已经让他浑身都不对劲起来了。“卧槽!”徐慕容泄愤地锤了下方向盘。

管予收回手,把徐慕容的外套盖在身上,靠着椅背她默默看向前面躁动不安的徐慕容,想开口说些什么,动了动唇,最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要说什么?

说该死的都是白宁的错?

说她早不是处了?

说多他一个少他一个对她来说没差?

说他一十得她很爽所以就不要在意了?

哈……

特么的怎么这么好笑啊?

管予勾了勾唇,转脸望向窗外。

目光不自觉地又飘向反光镜,镜内的女孩脸色苍白,很憔悴,徐慕容看到了她勾起的唇角,转瞬即逝的笑意,讽刺淡漠,徐慕容一刹那竟觉得百般不是滋味。

回到花店,还没熄火,店里就奔出徐吹雪和连满,徐吹雪脸上还带着泪花。

“这群混蛋他们打你!严重不?要不要去医院?”徐吹雪拉住下车的徐慕容,一见他鼻青脸肿的,担心得要命。

连满迫不及待地打开后座车门,探进头:“管予,管予没事吧……”

管予浑身虚软,她微抬脸对着连满勉强笑了笑,“我没事。”抓住连满的手臂她跳下车,脚一沾地却立马瘫软了下去。

“怎么了怎么了管予!”连满慌忙伸手抱住。

徐慕容听到连满的叫声,转过头一眼就瞧见连满抱住了晕过去的管予,他急忙跨上前,一把抢过连满手里的管予,想也没想地横抱起来冲向二楼。

“哥。”

徐吹雪愣在原地,干巴巴地喊了一声。

连满一脸复杂地瞧了眼空落落的双手,见徐慕容抱着人上去了也赶忙跟上去。

徐慕容给管予盖上被子,拿手背探了下额头,滚烫滚烫的。

“小雪,去拿退烧药,连满,去倒杯水。”

喂完药,管予清醒了片刻,朝几个人虚弱地摇了摇头示意她没事,就倒在床上沉沉睡去。徐慕容被徐吹雪硬扯了出去清理伤口。连满坐在床边,可以清晰听到屋外徐吹雪和徐慕容的声音。

“哥,痛不痛?”

“没事。啊——轻一点啊。”

“对不起哥……那群混蛋,要是在pp市,看老娘不一个个弄死他们……”

“徐吹雪!”

“好啦好啦,知道啦,说说,就说说过过瘾嘛。哥,他们是不是也打管予了?靠,女人也打?!”

“……不知道。”

“啊?怎么?哥你也不知道?看管予都晕了呢,不知道那班家伙怎么折腾管予的?啊啊啊,窝火窝火太窝火了……欸欸,好,好,我小声点……哥后来你们去哪了我和连满带人过去都找不到你们,靠,那个混小子一脸得意的样真让人火大,我那时特想一脚踩扁那张脸……”

……

连满目光落在管予沉睡的脸上。

从他们第一次相遇,就离不开缘分两个字。

缘分把完全陌生的他们牵引到了一起,一起笑一起玩闹,难过的事欢乐的事面对着哈哈大笑几声就过去了,即使最近管予还跟他置气没给他好脸色,但他总觉得他们俩是好朋友,上天赐的,得天独厚的谁都抢不走的他连满的朋友!

连满难得静下心细细地打量管予的容貌,是长得有点粗犷的女孩,浓密的眉毛浓密的睫毛,所以平时看着眼睛总是特别亮,那眼珠子黝黑黝黑的,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就像闪着光一样,所以他特别喜欢看管予笑,怎么说呢?璀璨,很璀璨的感觉。连满不由眯起眼挠了挠头。他伸手把被角掩实。目光又不由停在管予憔悴的脸上。这是平时很难激起男生保护欲的女生,只不过,现在,拧紧了双眉睡去的管予却让连满心酸酸的,对自己万分恼怒,他也分不清是气自己连累了管予多点还是气自己没能保护管予多点?

“哥你不进屋休息?”

“我没事。”

“哥你去睡吧,管予有我们看着。”

“没事,说了没事!我饿了,你去煮点东西。”

“我来吧。”连满从屋里走出来,边卷了袖子边说,“我顺便熬点粥,要是管予起来也可以吃点儿。”

徐吹雪跟着一起进了厨房。

徐慕容坐上椅子,他很累了,被打得地方隐隐作痛,可是他却没办法扔下这个人去休息。

伸手又探了下管予的额头,温热。

收回手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红艳艳的嘴唇,一顿,徐慕容神情复杂地盯着那双红唇。

柔软湿润……

“啊呀!”徐慕容抱住自己的头狠狠跺了两下脚,“混蛋!”

管予中途迷迷糊糊地睁开过一次眼睛,没有完全清醒,徐慕容忙凑过去问要不要清理下身子,徐慕容可没忘记自己一下午有多努力,那些……还留在管予体内……徐慕容一向厚得很的脸皮难以控制地红了。

管予怔了许久,才嘶哑着低低说了句:好的,你帮我随便擦擦,别让他们知道。

微低着头的徐慕容猛抬起头,竟然有些结巴:“我、我、我来来吗?”

“嗯……”低得几乎听不到,管予模糊着答应了声就又闭上眼昏沉沉睡去。

脸莫名滚烫起来,他猛地搓了搓自己的脸,站起来想要做些什么,却不知道该做什么地在屋内转来转去,手忙脚乱的整个人都混乱了。

“哥,吃饭了。”徐吹雪放低了声音走进来。

“啊?哦,吃饭吃饭。”徐慕容嘴上应着,人还糊里糊涂地转来转去。

徐吹雪瞧着那完全变了个样的徐慕容,终于忍不住问:“哥,你到底怎么了?不是被打傻了吧?”

胡乱转着的徐慕容顿住,竟然是有些慌乱地看向徐吹雪:“没事,我吃饭去了。”

切,还说没事?骗鬼呢!徐吹雪瞅着徐慕容的背影,皱眉嘟哝。

虽然不情不愿的连满还是被赶回宿舍去,徐慕容进屋躺了一会就躺不住了,他出来看吹雪在管予床边坐着,就过去问管予有没醒过来,徐吹雪摇了摇头,徐慕容让她先去睡一会儿。徐吹雪见他确实精神着,也就不跟他争,打算进去睡一会再来替徐慕容。

一见徐吹雪进屋睡觉去,徐慕容赶忙做贼一样,急急忙忙上浴室盛了一盆温水拿了条新毛巾,一进屋就轻轻关上门落下锁。

站在床边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了,徐慕容看了眼没有动静的管予,手掩着嘴轻咳了声,速战速决终于下了决意。走过去熄了灯,只借着玻璃窗透进来的路灯光亮。打湿了毛巾拧干,摊开折了几折,半掀了被子又摸索着掀起管予的衣服手拿着毛巾伸进去擦拭。

眼睛是看不到半寸肌肤了,可是……

徐慕容又骂了几句脏话。

手指不经意触到的,柔腻的光滑的……脑子里不由晃过下午交缠在一起的火热画面……

艹艹艹!!!!!!!!!!!!

徐慕容不由加快了速度,他的动作却惊醒了管予。

徐慕容的手腕被握住,他尴尬地停住,幺指正紧贴着管予的肌肤,收也不是放着也不是。

“我自己来。”手被拉出,手上的毛巾被接过。

昏暗光线下,徐慕容看不清管予的神情,是依稀见得被子起起伏伏。

“谢谢!”管予低低说了句。

“连满熬了粥,在厨房热着,我给你盛碗。”

“好的。”

徐慕容端了水出去,后背绷得紧紧的,等进了浴室,才泄了气一样弯下腰,他低头扫了眼鼓胀起来的部位,终于恼怒地飞脚狠踹了下墙壁,然后感觉无比羞耻地窝在浴室里快速撸了把。

管予旷了两天的课,虽然还虚弱着但她第二天一早就回了学校,徐吹雪跟着她一起走。路上徐吹雪连连道歉说是自己连累了她,管予直说不是她的错,是自己惹上了白宁,还担心地叮咛了好几遍徐吹雪要小心那白宁。

在宿舍楼下,徐吹雪问管予跟她哥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说:“你们怪怪的。”

管予笑得羞答答的:“你哥是我恩人呢,人家这不是不好意思么?”

徐吹雪一听乐了:“以身相许怎么样?报恩都说以身相许的。”

管予一僵,接着呵呵笑了几声:“都说了不会打连满主意的,你好小气哦。”

“别岔开话题啦,我哥真挺好的呢。”

“不跟你说了,我上楼啦,好冷的。”

“嗯嗯,你小心点,要不舒服给我打电话哦。诶,我哥电话你知道不?你手机给我下。”

利落地输入手机号码,联系人上输入了“大帅哥”三个字,徐吹雪朝管予晃了晃手机:“大帅哥哦,这个,有事尽管吩咐我哥哦!”

管予笑着点了点头。

回到宿舍,陈思佳和黄颖正在梳洗,看到她都问她去哪了。管予只说有事。环视了下四周,不见白可。

课堂上趴着睡了一上午,回到宿舍洗了澡又上床睡觉,下午昏沉沉的似乎又烧了起来,一个人去了医院,医生让挂瓶。

连满打来电话,问她怎么样了?管予嘻嘻笑着说好了呢,在宿舍。

连满问吃饭了没,等下他外面饭店里给她带点滋补的炖汤。管予连忙说不用,她只想睡觉,明天吧。

连满没有强求,只担心着说了好几遍要好好休息。

窝在椅子上,身边人来人往,时而有小孩的啼哭声响起,管予抬头看着点滴一滴滴落下。

回去时在路边买了碗粥,提着回到宿舍,在门口撞到正要出门的白可。

相对默然,管予看着脸色一样苍白的白可,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没开口。

白可扫了她一眼,回过身,从抽屉里拿出一支手机,是她的。

白可递给她。

管予沉默着接过,两个人在门口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