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卓航等着杨舷加载出网页,伸手上滑屏幕:“呐,他虽然是亚军,但是冠军的位置从缺了,他不就是第一了嘛,所以我们说他是‘半个冠军’。”

肖赛以严格著称,每个奖项都力图实至名归,如果选手达不到标准,那就宁缺勿滥。

杨舷知道,以尹东涵的性格,无论是亚军,还是这所谓的半个冠军,他一定不会是很甘心的。

“杨舷师哥,明天下午我们钢琴系的师哥师姐们组织了接机,你要不要也一起来?”

接机?

这听起来像个好机会。

但杨舷还是迟疑了下,他不想在一众同校学生面前和尹东涵进行一些未和好的交流,而且在机场那种人来人往的嘈杂环境下,也不可能有效地说上什么话。

“我就不去了吧。”

“为什么啊?你们关系那么好,你不去祝贺一下他吗?”

“就是因为我们关系好,才不会在乎这些吧。他也希望我能围着点自己的事转,别耽误我练琴的时间去给他接机。”杨舷学着顾左右而言他,但还是会想到尹东涵伤过他的每一个字句。

“那好吧,”贺卓航也没听出来个所以然,掏出手机看他们专业群,他从不在群里说话便像自言自语地一样问道:“不过接机是不是要准备花啊?杨舷师哥,你说我带什么花去啊?”

“我不太了解,或许你可以上网查查。”

宿舍里——

“你去啊!为什么不去啊?”梁广川听完杨舷的话,拎个衣架上窜下跳地“传教”:“苏澄不让你俩冷静冷静吗?你俩这都冷静一个月了,得说话呀!多好一机会:你看哈,年少有为的肖赛亚军回国,和他来机场接机的同性恋人破镜重圆,这不秒秒上头条吗?那时候肯定会有一堆长枪短炮对着你俩,你就当着镜头面,强吻尹老师……”

李文杰向杨舷满脸黑线,一脚给梁广川踹下凳子:“他说着说着就抽风,你别往心里去。但是杨舷,我觉得他有句话说的特别对,你俩冷静这么久了,得说话,就算说不上,远远望一望也可以。”

梁广川给衣架挂回去:“苏澄在就好了,苏澄一劝他肯定听,毕竟人俩是相同的处境,咱俩就没啥实战经验还爱瞎给人出主意的狗头军师。”

杨舷放下手机倒扣过去,他刚刚在查一些花语:“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们,这次要是实在和好不了了,那我就陪你们一起单着,把压力给到苏澄。”

“别别别别别,这可别:有福同享就好了,难你就别跟我们同当了。”

翌日下午机场——

尹东涵肖赛亚军的事早就传开了,航站楼里挤满了尹东涵的同专业校友、其他学校的同学,还有关注这些的带着自己家孩子的琴童家长。

“这届冠军从缺,这第一不就相当于冠军吗?”

“咱连阳这回可在全国都出名了……”

“这孩子还这么低调,坐的经济舱!”

“据说他家不差钱,是个少爷!”

“这种孩子也就富裕家庭能培养出来……”

……

杨舷耳边萦绕着琴童家长们的闲言碎语,他捧着一捧淡紫的三色堇,穿行在涌动的人潮中。

他远远望着穿着黑马甲白衬衫校服的附中学生,拉着红底黄字的横幅,不敢凑得太近,只能换上自己日常的衣服混在家长堆里。

他倒希望尹东涵能看到自己,但不想让贺卓航他们知道自己来过。

杨舷看了眼时间,尹东涵那班飞机应该已经落地了。

凌晨从华沙起飞,还要在北京中转,他也是挺辛苦的……

杨舷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那捧三色堇,还是如初的娇艳欲滴。

他取了它花语中“思慕”和“想念”之意,它又是波兰的国花,杨舷想着这也可以为刚从华沙凯旋的东涵接风洗尘。

“看他出来了,出来了!”

杨舷跟着呜呜泱泱吵吵嚷嚷的家长一同望向出口。

“恭迎我校尹东涵同学斩获肖赛亚军凯旋!”

杨舷清晰地听到同校学生高喊了句。

靠出口最近的那里,举横幅送花的同学一哄而上围住尹东涵鼓掌。

而周围围观的群众家长,还有一些不久刚来的媒体并没有搞清楚刚才那是尹东涵的同学,以为谁都可以接近他,也学着一哄而上。

杨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己像浮标一样,被推得左摇右晃。

“尹先生,您对您这次经历有什么评价吗?”

“尹先生,听说您刚过了十八岁生日,对‘以肖赛作为成人礼’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吗?”

“东涵给个签名吧!”

……

尹东涵被镜头和热情过头的人们逼得连连后退,将行李先交给来接机的同学们。

“谢谢谢谢……我理解大家的热情,但我不是明星,大家还是把这些热情留给更优秀的人吧。”

“他说话了,让他再多说几句!”

尹东涵刚想拉着dr.关撤离,就又被一圈长枪短炮围住。

“尹先生再说几句吧,您能获此殊荣,是我们连阳人民的骄傲,有什么想对正在学琴的小朋友们和将要像您一样考学的音乐生们说的吗?”

“兴趣至上,当你真正爱好一个东西时,付出再多都是不知疲倦的。”尹东涵无可推卸后,大方体面地站在镜头前:“客观评价我这次的表现,其实并没有达到我的预期,因为某种不太方便透露的原因。五年之后我将二战肖赛,弥补我这次的遗憾。同时也希望,那时我会是以柯蒂斯音乐学院优秀毕业生的名义站上华沙国家爱乐厅的舞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