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跟荣智良重新开始,原本答应他以后这半个月的约定就可以不算数了,但是荣智良偏偏说什么难的清闲。

“等回到帝都,你又要被三个孩子缠的连个跟我说话的时间都没有,所以趁着在外面多待两天。”他揽着我的肩膀,陪着我坐在小区楼下花园的秋千上面晃悠。

“跟小孩子吃什么醋?”我抬起头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

“你对小孩子比对我耐心的多。”

我正对着他一双幽幽的眼睛,带着三分不满。

我偏过脑袋,后脑勺微微靠在身侧的秋千绳索上仰着头看着他,“对你还不够耐心?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足?”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说的是心里面的,端茶送水捶背谁不会啊,我们家佣人也会,这些事情何必你来做。”

“好啊,那这些事情以后我都不做了,你来做吧。”

“我巴不得你不做,我也不用做,让佣人做啊。”

最初我以为荣智良是在开玩笑,后来一起在顾城的那段时间,他真的请了个佣人回来,收拾屋子打扫做饭全都做了。

周子涵常说我抠唆,我只是觉得这种自己可以完成的事情没有必要请佣人,我又没有周子涵那么忙,要不是家里面有以安和煜欢两个人需要人照顾,我根本不会请佣人。

当初怀念念的时候,也是身子的确不方便所以家里才请了一个佣人回来帮忙的,那会儿我已经有些不太舒服了,毕竟是个陌生人,跟我在同一个屋子里面,让我坐着玩看着她擦地洗衣服,我根本不会舒坦。

所以当荣智良把佣人领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已经有些不满意,我习惯了在他面前沉默,价值观上面的差异从来都存在,我知道就算我提出意见他也不会轻易接受,犹豫了两天,最终眼不见心不烦,第二天早上佣人来的时候我就收拾收拾出了门。

我走的时候荣智良刚从楼下上来,有些茫然地看着我,“一大早,你去哪儿?”

“出去转转,我中午不回来吃饭,不用等我。”

“哎,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出去。”

“你这样还要等你好久,等你自己收拾完了自己来找我吧。”我上下扫了他一眼,他穿着一身睡衣,头发乱糟糟一片,耷拉在脑袋上,睡眼惺忪的,勉强支撑着眼皮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哪儿像是能跟我出去逛逛的样子。

我甩下他直接关门走人了。

一直走到楼下,他开了窗户站在窗口朝着我喊话,“喂,我到哪儿找你啊,你没手机。”

我朝着窗口挥了挥手,“你不是说心灵感应嘛,就靠着你的心灵感应吧。”

正要走,窗口传来可怜兮兮地声音,“你倒是给我个提示啊。”

我犹豫了一会儿,冲着他伸着两只胳膊,摊开两只手手掌心奋力挥舞,“拜拜啊。”

两只手手指加起来十年啊,我要去跟他刚开始认识的地方,确认一下自己这两天的决定到底对不对。

A大校园里面很热闹,我到的时候似乎正值学校的校园十大歌手比赛,新青年广场上扎着彩带气球,摆满了小板凳,正在做现场布置。

今天天气不错,不冷不热的,室外活动非常适宜。

我抱着胳膊在校园里面慢腾腾的走着,心想着荣智良这个号称心眼子比煤球还多的人,想不想得到十年的提示,要是想不到的话,我今天恐怕就得挨饿了,因为出门坐了公交车到学校之后才发现,自己身上就带了个零钱包,一共就十个硬币,坐公交车加上转车花了四块,现在就剩下六块钱。

大学食堂很便宜,一块钱喝了一碗白米粥还送咸菜,有种怀念的感觉在心里蔓延。

突然想给周子涵打个电话。

离开这里十年,其实我并不怀念这个地方,整个大学四年,我原本以为自己记得最清楚的肯定是当初那个求而不得的人,只是没想到

拿着两块钱去学校电话亭给周子涵打了个电话,这会儿觉得真是情怀在作祟,明明穷的叮当响,还花了一大笔钱去打这个电话。

“喂?”电话那头是周子涵疑惑的声音。

“是我。”我手里拿着刚摘下的小野花,顺手插在了电话亭破碎的缝隙上面。

电话那头,周子涵听出来我的声音之后怪叫了一声,“你丫的怎么跑到那儿去了?”

我下意识把电话听筒放的距离自己耳朵远了一些,周子涵这怪叫的声音实在是让人耳朵发麻,“那鬼地方你当年还没待够啊。”

“顺便来看看,时间过去这么久,以前那些事情,早就不在乎了。”

我靠在电话亭锈迹斑斑的铁架上,想着反正今天穿了一身褐色衣服,蹭上锈迹也没什么,刚刚走了太久这会儿站着实在是累得慌。

电话里面传来周子涵的声音,“反正那鬼地方我是不愿意回去的,你说你在那儿还有什么值得怀念的人?”

“除了荣智良啊,”周子涵毫不留情的戳着我的伤口,“再说了,当年你跟荣智良那档子事儿也算不上是什么好的回忆,这会儿跑过去不是找罪受么你?”

“这儿有回忆啊,咱们俩的回忆就不是回忆了啊,你怎么这么绝情?”

“哟,这话我爱听,”电话那头,周子涵的语气这才变得缓和了一些,隐隐的带着一丝诧异,“你丫的这辈子都得记得只有老娘对你最好,所以什么事情都不准瞒着我。”

周子涵是个强势又霸道的人,可是就是这样的她,给了我大学四年里面唯一的温暖,也给了我出国额这几年最好的关怀。

“要是我做了你反对的事情呢?”

我试探着问道。

那头沉默了很久都没有说话,我心里微微一沉,“子涵。”

“在呢,刚刚阿芳给我拿了个水果,你说什么?”

这么一打岔,我有些犹豫,“我说,要是我做了你反对的事情,你会生气的吧?”

“当然,”电话里面传来周子涵含糊不清的声音,好像是在吃水果,“不过也就是气个七八天,但是你要是不坦白从宽的话,可能就是两倍的时间。老实交代吧,你又干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