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见到她穿了一条红色的裙子从春风楼走出来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了,见商家的人,怎么还专门换了一条裙子。而且她出门的时候,也没有带备用的衣服换啊。

祝月瑕说道:“刚才在春风楼里把墨水打翻了,弄脏了裙子,就临时换了一条。”

骆名爵颔首,没有再追问。

祝月瑕又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起跟着我的?”

骆名爵说:“谈完生意,刚到春风楼,就见到你春风得意地走出来了。”

他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自然地揽上月瑕的肩膀往回走。

“吃亏了吗?”

祝月瑕十分极其特别得意地挑挑眉:“他们吃亏了。”

让他们几个人白白道了歉,还给他们甩了脸,她觉得自己今天发挥的很棒。

祝月瑕想了想,又说道:“不过我可能惹恼了商震,我觉得以他那种小肚鸡肠的性格,他过段日子可能会用些手段来搞我。”

骆名爵皱眉道:“他为什么要搞你?”

祝月瑕说的淡淡的:“哦,我在春风楼驳了他的面前,还骂了他。”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当然我还从商岳的手里抢了一块地,算是彻底的得罪了商家。”

骆名爵一阵沉默,他问道:“你为什么要故意挑衅他们?”

以月瑕的聪明劲,她就算不想和商家的人重归于好,也有别的办法退出商家,根本不用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啊。除非,她是故意的。但是她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月瑕说道:“因为看他们不顺眼,能让他们不高兴,我就高兴。”

骆名爵闻言,低声笑道:“没想到你也有这么任性的时候。”

一直都觉得她是一个面面俱到,做事妥帖的人,没想到她的骨子里倒是挺偏激的。

祝月瑕扭头看着他,问道:“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不懂事?”

骆名爵摇头,说:“不会,我到时候提喜欢你这幅性情。至少不会吃亏。”

“谁说我不会吃亏?”月瑕说道:“我和商家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在接下来的博弈里,说不定我会输给商家,到时候我可要吃大亏的。商家的手段我没有见识过,但是想也不是什么好招数。”

骆名爵说道:“没关系,只要他们敢搞你,哥就帮你搞他们。不用你说,哥都会帮你。”

他们能出阴招,他也能。

祝月瑕问道:“五天以后,我在永安坊的店铺开张,你来么?”

骆名爵一愣,问道:“你什么时候在永安坊筹备一个店铺了?”

祝月瑕微微一笑:“两个月以前。”

刚从商岳的手里抢过来那块地以后,她就开始准备了。

从她刚踏上北海城的土地时,她就已经铺好后路了。正是因为早有防备,未雨绸缪,她现在才能这么肆无忌惮,无所畏惧。

有求于人才会低声下气,她又不需要依傍商家,自然对商家那些人没什么好怕的。

没想到月瑕这么早就准备好了一切,骆名爵略有些诧异。

但是她心中早有打算总是好的,这样她以后遇上别的事情总不会吃亏。

骆名爵沉思了一阵,扭头看着月瑕:“永安坊那块地的确是个好地方,你如果从商岳手里把那块地抢过来了,商家人要给你难堪也是在所难免的了。”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把人家到嘴边的肉抢走了,就算这是最亲的女儿做的事情,也会不高兴,何况商岳还还那么不喜欢月瑕。

骆名爵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不过这件事情连哥也瞒着,不乖。以后再遇上类似的事情,你要早早告诉哥,哥才能帮你啊。”

晚风吹起骆名爵的碎发,他的鼻梁高挺,抿起来的唇缝看起来莫名的迷人。

祝月瑕默了默,小声说道:“哥,其实,我还有事情瞒着你。”

骆名爵问道:“是很重要的事情吗?”

月瑕点点头,坦诚道:“是。”

骆名爵皱眉道:“那这一次又是为什么瞒着我?”

比起月瑕隐瞒他的事情,他更在意的是月瑕隐瞒他的理由。

如果理由得当,他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每个人都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他也有。

月瑕说道:“唔,那时候没有准备好,感觉就这么突兀地把那件事情告诉你,太刺激了。”

骆名爵扬眉道:“哥在外面这么多年,什么刺激没见过?哥就喜欢刺激的,就像这样……”

骆名爵说完,就低头在月瑕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月瑕的身体一僵,脸颊上顿时腾起了两片火烧云:“你干嘛!”

骆名爵拦着她继续往前走,正色道:“证明哥不怕刺激!”

不仅不怕,还贼他妈喜欢。

旁边一个摆着路边摊卖自己菜地里种出来的绿色蔬菜的阿姨看到这一边,啧啧两声,“现在的年轻人哟。”

月瑕在这种事情上从来都脸皮薄,连忙拉着骆名爵往回跑。

干嘛呀他,没羞没臊的!

骆名爵被祝月瑕拉进一条窄巷里快步地往前走,轻笑道:“你看,哥的胆子大的很。现在可以告诉哥,你瞒着哥什么事情了吧。”

月瑕低着头说道:“等见完了骆爷爷就告诉你。”

明天就是骆名爵的爷爷做大寿的日子,他们要回金昌,事情还是一件一件做的好,这样才不会乱套。

反正她要告诉骆名爵的事情也不着急,没必要把所有事情都堆到一起来做。

第122章 只能讨一个顺便?

祝月瑕和骆名爵这一天买了最早的一班火车票,坐了将近八个小时的火车,才终于在下午四点到了金昌。

好在骆建业的寿宴是在晚上七点才开始,两个人这个点到金昌,并不耽误时间。

骆名爵看了一下手表,说道:“还有时间,要不要先去拜访一下祝爷爷?反正两家离得不远,六点再去骆家也来得及。”

月瑕点了点头,“好啊,正好我也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外公了。”

两个人叫了一辆车,先回了祝家。

祝家的佣人见到月瑕回来了,都很高兴,把她迎进了家里。

月瑕问道:“外公呢和舅舅呢?”

佣人答道:“老先生在后花园里喂鱼呢,祝先生出门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月瑕笑道:“我去看看。”

她说完,丢下骆名爵一个人在大厅里,蹦跶着跑去看祝良了。

佣人也认识骆名爵,给骆名爵倒了一杯水,问道:“骆先生还有什么吩咐吗?”

骆名爵说:“没有了,你去忙吧。”

佣人退了下去,骆名爵就坐在古朴的木质沙发上,也不急着找月瑕回来,慢悠悠地翻起了报纸。

月瑕很久没有回来了,看到祝爷爷肯定高兴。这又是在祝家,当然是她想扑腾就扑腾。让她先开心一下也好,一会儿去了骆家,她可就不能像现在这样畅快了。

祝良很会生活,前几年他刚在祝家的后花园的池塘里,养了好几尾白金锦鲤,没事的时候就喂喂鱼,平时最喜欢在这一块走动。

月瑕一路跑到池塘边,看到站在那里喂鱼的祝良,高兴地一下抱了上去。

“外公,我回来啦!”

祝良惊讶地看着她,问道:“你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

祝月瑕说道:“骆名爵的爷爷过七十大寿,我不是和他定亲了么,就回来一起庆贺一下。”祝月瑕亲昵地贴了贴祝良的脸,说道:“顺便也看看外公。”

祝良佯装生气,不满道:“外公就只能讨一个顺便啊?”

这个小老头子,可爱吃醋。

祝月瑕立即哄道:“当然不是,只是今天回来的任务主次有别么,在我心里,当然还是外公最重要了。”

在祝月瑕的生命里,有四个人对她的影响至关重要。

一个是祝若涵,她的妈妈。

她在月瑕最懵懂,最不谙世事的时候,教会了她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要对别人报以理解和善良。

一个是骆名爵,她最看重的哥哥。

骆名爵在她最孤单无助的时光里,承担起了她的保护伞的角色,给了她全部别的孩子能享有的一切小甜蜜和小幸福。他就是她童年时代的英雄。而现在,他也一样在保护着月瑕。所以在月瑕的心里,骆名爵永远都是那个最温柔明亮的人。

一个是祝若明,教会了她经商之道的舅舅。

和带她学会善良的祝若涵不一样,祝若明给月瑕看到的,不只是生意人的精明,还有人心的黑暗。祝若明让她知道,人如果坏起来,比山林里的野兽都要可怕。所以作为一个商人,永远不要吝啬以最大恶意揣测别人。

还有一个,就是祝良了,她的外公。

在祝若涵死了以后,是祝良把月瑕接回了家里,给了她一个家。是祝良继续教她读书写字,祝良给了她文化。文化,这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但也是一个人最不能缺少的东西。

就好像骆名爵就算辍学下海经商了以后,也还在坚持读书一样,一个人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没了知识。否则就算现在不吃亏,以后也总有闷声吃大亏的时候。

从读书写字,到茶文化,古董文化,只要是祝良觉得有用的东西,都会让她跟着学,甚至有一段时间,祝良还让她学过刺绣。

祝良并不是希望她能绣出多么好看的花儿,学那些古代的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是希望她能掌握更多的只是技能,这样就算以后家里有点什么事,她也不会活不下去。艺多不压身,就是这个道理。

月瑕觉得,她的人生里,缺了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行。

如果没有她们,她绝对不能成为现在这么好的自己。

祝良被哄得很高兴,走到台子边放下手里的鱼食。

他把双手负在身后,一副老夫子的样子,问道:“在北海城的这段时间,过的怎么样?”

月瑕笑眯眯地说:“挺好的呀。”

祝良知道她对自己一贯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格,不全信她的话,又问道:“商家那些混账,没有欺负你吧?”

月瑕忽地想起自己在商家挨的那一巴掌。

然后月瑕对着祝良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的那种,“我可是您和舅舅一手带出来的姑娘,怎么可能让商家那些人欺负了去?我倒是让他们跟我赔礼道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