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正夕的沉默,导致差苹心慌意乱。她回眸凝睇,望向依旧试图移动跑车的聂哲云。如果让寇正夕知道,聂哲云又给她下了安眠药,寇正夕恐怕要自责死了。但是如果不说明这个前因,她坐他的车就是没有原则。

差苹长吁一口气,期期艾艾地答道,“长途车……提前发车了。”

“嗯?……信号果然不太好,我没听清楚在你说什么。” 寇正夕用拇指按了按太阳穴,希望她可以在经过考虑以后,别再说谎。

差苹无意识地咬摩下嘴唇,说,“我现在……忙着去采访,晚点打给你,再见。”她不等寇正夕回应,匆匆结束通话。

她是一个不爱说谎的人,更不是一个喜欢推卸责任的人,却仿佛陷入一个爬不出来的怪圈,不停地讲着违心的谎言。这一点,让差苹心里感到非常不舒服,但似乎又无可奈何。

…………

“聂哲云,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她蔫头耷脑地问。

车轮越陷越深,聂哲云无计可施,唯有联系紧急救援公司。他一边拨打救援电话,一边从后座上取出西服外衣,继而面朝差苹指向道旁的一块大石头,示意她坐在那里等候。

差苹闷闷地应了声,旋身欲走,聂哲云追上她的步伐,将一件瑰红色的西服塞到她的手中。

“让我帮你拿衣服?我是你的保姆吗?” 差苹眼角一横,话说他一个大男人穿红色的西装……是有多撩骚?

聂哲云见她使劲把西服往自己手里送,他盖住话筒,没好气地说,“你真是不知道好歹啊?我看你穿的是浅色的裤子,让你垫在屁股底下坐!行了,坐那边儿等着去。”

“……”差苹朝他背影吐吐舌头,走到大石块旁,抖开西服刚要往石头上铺,忽然注意到西服的品牌,她不禁倒抽一口气。

聂哲云打完电话走过来,见她手肘上挂着西服,站在道旁。

“你站岗呢?”聂哲云大喇喇地坐在石块上,喝了口矿泉水,只见她上前一步双手奉还西服。寇正夕不明所以,揶揄道,“不累?别说我没提醒你,救援车最快也要一个半小时,还是你想坐在我的腿上?”

三句话不离耍流氓,差苹直接把西服丢给他,“坐脏了你的阿玛尼我可赔不起。”这是一件价值几万块的上衣,而她的裤子不到200块,真心坐不下去。

聂哲云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孩子,压根就没意识到价格这一层。他怔了怔,粲齿一笑,顺手把西服平铺在石头上,然后一扯差苹的手腕,迫使她坐下。他料到差苹一定会弹起来,于是快一步压住她的肩膀,故作含情脉脉地说,“一件破衣服怎么能跟你比呢?你在我心里是无价的。”

“你再说我就要吐了!” 差苹厌恶地撇开头。

聂哲云不以为意地笑了,燃起一根烟,漫不经心地问,“你刚才说有事要跟我商量?说吧。”

差苹挣扎数秒,缓缓地转过头,好声好气地商量道,“之前的那件事,我可以不再提,但前提是,你要对今天的一切守口如瓶。换句话说,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们在一起。”

“说话干嘛拐弯抹角的,你指的任何人,只有寇正夕吧?”他笑得满眼邪气。

差苹此刻无心跟他斗嘴,默默地点下头,“不管处于什么原因,我不想让他以为我是那种没有原则的女人。”她又忍不住瞪他一眼,“别以为我笨,你绞尽脑汁把我骗上车,就是为了在出行的问题上大做文章。”

这话一点没断错聂哲云。他确实在途中,趁着差苹昏睡的时候,拍下两人同处一车的视频。只要他把这段视频发布到网上,差苹即便有八张嘴也说不清楚,而寇正夕肯定气得七窍生烟。

“能不能答应我保守秘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旧事重提。” 差苹不服软也不行,因为聂哲云这个人没有下限,只要他敢想,就一定敢执行。

聂哲云注视她的双眼,虽然她的态度非常诚恳,大眼睛眨巴眨巴也怪可怜,但这会儿可不是他怜香惜玉的时候,而是利用视频以及网络的传播力,让寇正夕心神不宁的好机会。

“之前那件事,你原不原谅我,对我来说真的无所谓,所以我为什么要帮你?”

差苹又错了,错在拿自己的道德标准去衡量他。也是啊,他开公司是副业,撩妹、耍流氓才是正职!

“那你想怎么样嘛?逼死我好不好啊?!”

“我怎么会逼死你?疼你、爱你还来不及。”

“你少说点假话会得病吗?”

聂哲云嗤地一笑,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说,“这样吧,如果在12小时之内,你对我百依百顺柔声细气,我就让今天的事烂在肚子里。反之,我这人的做事风格就是心狠手辣,所以后续会发生什么事,你懂的。”

他不依不饶地为难一个女人确实不像话,但他又不甘心空手而归,于是想到折中的妙招,毕竟差苹没那份儿忍耐力,尤其对他。

“你的可信度有多少?”

“百分之百!在张鹏那件事上,我是怎么处理的你也看到了,那次的赌注可比这次大吧?”

差苹思忖不语,十分钟很快在思考中飞逝。终于,差苹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果断地在手机上设置闹钟,她举起手机界面,笃定地说,“现在是中午12点,到今晚12点之前,无论你怎么刺激我,我保证不跟你对着干,如果我没忍住骂了你,你对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一句都不解释。”

嚯!这小丫头片子的脾气真硬,说话都不带给自己留后路的,这是豁出去了?聂哲云玩味一笑,有意思,真有意思。

这时,聂哲云的手机响起来,来电者是夏冬天。聂哲云知道他打电话过来的原因,因为在他和差苹还没有开始赌注之前,他曾给夏冬天发了一张车轮陷入泥坑儿的照片。

为了保证游戏的公平公正性,聂哲云打开免提。

夏冬天:刚才正拍戏没法给你打电话,现在怎么着了?你人没事吧?

他的口吻十分关切,一看两人的关系就特铁。差苹一惊,聂哲云做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回夏冬天道:瞎操心,我能有什么事,穷乡僻壤等救援呗。我跟你说一事,我和差苹正在打赌,如果她赢了,这张照片,以及今天我跟她在一起的事,一个字都不能漏出去。

好哥们之间无需解释许多,稍微点一句就明白。

夏冬天:又坑那女人呢?嗯,知道了,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他二人在交流上不用寒暄也没有铺垫,这就是真朋友和假朋友的区别。

差苹满头黑线,她果然红了啊,就连一线大明星都知道她是一个……挨坑的货。如果有机会见到夏冬天本人,她是不是应该激动地说:大明星你好,你看,我还没有被你的好哥们整死嘢!

不过提及夏冬天这个人,她好奇地问,“我记得夏冬天的个人资料上是这样写的,他在18岁那一年考上电影学院,而之前一直生活在澳洲,所以你们是怎么成为好朋友的?”

“他独自回国上学,你就没想过是因为我?” 他笑得高深莫测。

“因为你?”差苹凝视着聂哲云那张邪魅又俊朗的脸庞,再想想夏冬天又酷又冷的范儿,她的脑海中,莫名其妙地浮现两个帅哥在一起的画面,啊?

她讶异地问,“夏冬天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