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阳光洒满一室。

叶凝白在衣柜找合适的衣服,挑好后将衣服放在床边,走近,轻声叫宫睿煊起床。

“煊煊,今天要去爷爷那边吃饭,你再不起床要迟到咯。”叶凝白推推还在继续的小人儿,昨晚直到凌晨,这孩子才安心睡去。

“唔……”浅蓝色被子翻动了下,宫睿煊慵懒的闷哼,揉揉眼睛,慢慢睁开。看清是叶凝白,立刻坐起身,乌黑的头发乱成鸡窝。

“抓紧时间换衣服,我们要快点出门去爷爷家。”叶凝白把搭配好的衣服放在床面,提到爷爷家时,脸色明显一黯。

“叶凝白,你不想去爷爷家吗?”宫睿煊察言观色,敏感的问。“没有,我在客厅等你。”叶凝白故作淡然的对他微微一笑,走出房间带上门。

收拾完毕,下楼后,叶凝白和宫睿煊坐上宫父派来的车去往宫宅。

车拐进黑色的镂花大门,拥地庞大的宫家别墅映入视线中。叶凝白心口莫名收紧,这个地方,这里的人,令她有太多太多不好的回忆。

下了车,宫睿煊紧紧握住叶凝白的手,走上白色的石阶。

别墅前,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走近后,看清是宫父,叶凝白深感意外。

“路上坐车辛苦了,进来吧。”一向威严的宫父第一次对她如此热情,叶凝白觉得不适应。

气氛说不出的尴尬。

叶凝白低头提醒宫睿煊,“煊煊,叫人。”

“爷爷。”宫睿煊听话的开口叫宫父。

宫父欣喜的笑容满面,“快进去看看,爷爷给你准备了好多好多的玩具。”走进客厅,叶凝白目光触及沙发上坐着的人,那人也正好抬头,两股视线隔空交汇。

“宫伯伯说的客人原来是你们啊。”丁甯打扮的娇艳动人,到哪儿都散发着明星的光芒,笑吟吟的直起身。

叶凝白敷衍的抿唇微笑,倒是身边的宫睿煊一看到丁甯的脸,狂躁的挣脱开叶凝白的手。

“我不要看见她!坏阿姨!”宫睿煊暴躁的喊道,随后进来的宫父疑惑的问:“怎么回事?”

“煊煊,你耐心听叶凝白说,没有坏阿姨。”叶凝白拉住宫睿煊的手解释。

“不听!你们骗人!这个坏阿姨已经来爷爷家抢爸爸了!”宫睿煊气愤的瞪着丁甯,拳头在空中乱挥。

丁甯被他瞪的莫名其妙,这孩子怎么回事啊?一口一个坏阿姨叫她?

“没有人要来抢爸爸,阿姨只是和我们一起来爷爷家吃饭,明白吗?”叶凝白焦急的继续解释,抓住宫睿煊乱挥的手,紧紧握住。

宫睿煊狂躁症一旦发作,整个人像暴怒的狮子,任何人的话都听不进去。

除了叶凝白。

在叶凝白的安抚下,宫睿煊慢慢平静下来,任由她抱在怀里,轻拍后背。

“你先带孩子上楼休息会。”宫父走到她身边沉声道。叶凝白握住宫睿煊的小手带他上了二楼。

楼下客厅,丁甯被刚才那幕弄的郁闷不已,宫父坐在沙发上抽着雪茄。“宫伯伯,这是怎么回事啊?”丁甯坐下来,转过身柳眉微蹙望着他。

“童言无忌,没什么的。”宫父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没什么……这叫什么话?谁被叫坏阿姨能当做没什么?

当宫父的面,这些话是不能说的。

她暗自咬唇,将话咽回去。

雪茄抽到一半,宫父起身上楼去看看宫睿煊情况如何。

二楼走廊的某个房间里。

叶凝白坐在法国绒地毯上,对面的宫睿煊正研究一个组装模型,听到敲门声,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看去。起身打开门,看见是宫父,叶凝白请他进来。

宫父手上拿着两辆遥控汽车,眉眼笑成一线,“大孙子,爷爷最近也研究了这遥控赛车,要不要和爷爷比赛啊?”

宫睿煊好奇的抬头,宫父像返老还童般坐在地毯上,和孙子一起摆弄赛车。

叶凝白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淡淡的说:“我去厨房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厨房里有佣人,你就待在这吧。”宫父背对她,和宫睿煊玩赛车玩的不亦乐乎,沉声说了句。

叶凝白只好默默坐回旁边沙发上。

爷孙玩的特别开心,叶凝白头回见宫父笑的那样开怀,难以相信这是威严刻板的宫家当家人。不知道过了多久,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佣人推开门,恭敬道:“老爷,午餐已经准备好了。”

“好,下楼吃饭。”宫父放下手里的摇杆,和叶凝白他们一起下楼。长形的餐桌上,宫父坐在主位,宫睿煊挨着他和叶凝白坐在一块,对面是丁甯。

午餐是传统的中式家常菜,但以宫家的大厨水平,也绝对不能算家常。

“煊煊,你叶凝白说你喜欢吃鱼,爷爷特意吩咐厨房做的,快尝尝看。”宫父宠爱的望着孙子,笑的合不拢嘴。叶凝白夹了块鱼肉放进碗里,挑完刺再放进宫睿煊碗里。

“谢谢叶凝白。”宫睿煊懂事的笑道。

“这孩子可真懂事啊,不过,你为什么不谢谢爷爷让人准备这一大桌子菜啊?”宫父吃醋的问宫睿煊。

“谢谢爷爷。”宫睿煊机灵的赶快说了句。宫父朗声大笑,慈爱的摸摸他的头,“你个小机灵鬼。”他们三个人和谐有爱的有说有笑,把丁甯晾在一边,怎么看怎么多余。

“睿煊,要喝饮料吗?阿姨给你倒吧。”丁甯拿起桌上的鲜榨果汁起身给他倒饮料,宫睿煊冷下脸,“我不喝饮料,叶凝白说喝甜的对牙齿不好。”

丁甯手僵在半空,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对,对,煊煊说的没错,小朋友不能喝饮料。”宫父出言打圆场,缓和气氛。

她慢吞吞坐下来,把果汁放一边。接下来所有人都低头吃饭,宫父几次抬头看叶凝白,欲言又止。

“凝白,你带着煊煊在家多住两天。”宫父忽而开口。

话一出,叶凝白眉不自觉皱起,筷子放进嘴里轻轻咬住,对面的丁甯眸光紧紧锁定在她脸上,想听她作何回应。

“还是不必了吧,当初说好的,我带着煊煊住,煊煊留在家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她委婉的拒绝,看眼丁甯,又继续道:“丁小姐现在是红极一时的巨星,无数双眼睛都盯着她,被狗仔拍到就说不清了。”

哼,她倒是善解人意。宫父没再说什么。

叶凝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给宫睿煊夹菜。丁甯嘴角微微勾起,笑的晦涩不明。

转眼到了下午,宫睿煊在佣人陪同下在三楼放映室看电影,叶凝白陪他一会,有个佣人走到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叶凝白诧异的下,转头对宫睿煊道:“我有事出去几分钟,你乖乖待在这里。”

“好。”宫睿煊听话的答应。

叶凝白起身随佣人走出放映室来到宫父书房前,佣人打开门请她进去。呼吸渐渐紧张,心跳也不自觉加快。

叶凝白走进宫父的书房。

宽大气派的书桌前,宫父坐在巴洛克风格的蓝色椅子上,幽深的目光看过来。

“坐。”宫父示意她坐下。

叶凝白身体紧绷和宫父对面而坐,努力维持平静的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宫父低头拉开右侧第二格抽屉,拿出一个黑色缎绒盒子,往她面前一推,“打开看看。”

叶凝白打开盒子,一条蓝宝石项链置放在盒内,单是宝石的光泽就知道价值不菲,何况是嵌在四周的钻石,耀动奢华惊艳的光芒。

“您,这是什么意思?”叶凝白不明白的问。

“这条项链是祁瞑的爷爷和祖母结婚时的项链,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宫父注视她澄澈的双眸,低声道。

“不,我不能要,请您收回去。”叶凝白盖上盒子,果断的推回宫父面前。

“你可以收下,这是我们宫家亏欠你的。”宫父语气不容置疑。

亏欠?因为亏欠她,所以要用这条项链来弥补?

“既然您提到亏欠两个字,那我也把想说也说出来。”叶凝白心绪难平,搁在腿上的手攥紧,“当初,我答应让祁瞑和丁甯结婚,是迫于无奈。我别无选择,您有您的考虑,您在意为宫家的家族颜面,不肯接受我这样一个普通人。”

宫父抿唇,一言不发的听她继续说。

“我答应了。将喜欢的男人推入别的女人的怀中,我再难过也不能说出来。”叶凝白唇角颤动,眼眶无故酸涩起来,克制自己不让泪水掉出。

“现在一切都很好,您的所作所为绝对不是一条项链就能弥补的。就这样。”叶凝白镇静的直起身,礼貌的点头后,在宫父愧疚的目光下离开书房。

下午日落时分,宫父请司机送他们母子回去。

坐上车,宫睿煊眨着眼睛问:“叶凝白,你今天高兴吗?”

“高兴,和你在一起叶凝白当然高兴。”叶凝白艰难的微笑,手抚摸他柔软顺滑的黑发。

“那我们以后还能来吗?”他没有看出叶凝白情绪的异样,天真的问。

叶凝白点头,“以后有机会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