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丢下手里的秀发,一脸出奇地平视着我,小嘴一嘟一噘。

“姨......姨,你看起来心情很糟糕,是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了吗?令你看起来如此的伤心。”

我听到小家伙的稚嫩孩声,不由的一笑,心说这小破孩,才多大点,就已经是人小鬼大了,这都是跟谁学的啊?

咔擦……我刚要开口嬉笑他,天空突然一道响雷,让我恍惚以为天要下雨了,于是抱紧怀里的婴儿,尽量用自己的衣襟裹住他光溜溜的小身子,扭身环望,就想找地方避雨。

“姨......姨,时间到了,我要回去了。你记得,以后见到我娘亲带我转告她,请她千万千万不要不要我!如果她要是不要我,我那可怜的爹爹日后知道会生气的。”

“你要走了?去哪里?”

我闻小孩子这么一说,不由得眉头拧起。

心说这么点大的孩子,连路都还不会走,此时又能去哪里。

今日他们能够在这里碰到,也算是他们有缘,看他那么可爱懂事,干脆她就将他收留了得,日后也好有个依靠。至于以后能不能跟秦凯轩走到一起,她基本已经不强求奢望什么了,毕竟强扭的瓜不甜,一切听天由命吧。

我心里打定主意,刚要将自己的想法对婴儿道明,低头却发现怀中的婴儿已经不见了。

天上的乌云不知何时已经散去,阳光又温暖的照耀到了身上,不过睡梦中的我,仿佛突然失去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一般,一下子惊醒了。

“孩子呢?孩子哪去了?”

我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开口找孩子。

“小琪琪你没事吧?”

坐在旁边草地上啃干粮喝泉水的紫荆,见到我醒来,并且嘴上说着胡话,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心里很是为她担心。

“紫荆,孩子呢?你看到那个孩子没有?早该告诉他不要乱跑的!都怪我,都怪我......”

我第一眼看到紫荆,情急拽着他的一只衣袖,满脸焦急询问,且口中连连自责。

“孩子?什么孩子?小琪琪你可不要吓我啊!”

紫荆听到她张口闭口惊人的话语,险些雷到在地。

神志比任何人都清醒的紫荆,惊疑扭头,左右四下巡视一番,直到确定周围并无什么异常之处,这才一脸放心的望着我。

孩子?谁的?你的?做什么白日美梦呢?

是个人都知道,你跟秦凯轩那小子,可是还没成亲还没开花结果呢,更甭提是瓜熟蒂落了。

要说这也奇了怪了,光天化日之下,怎么会有这种有胸无脑的大情痴,做这种荒唐离谱的生子美梦啊!咱还能不能有一点羞耻之心啊!这还没结婚哪来什么孩子啊?即便是真有什么小孩子来到这里,他们几个根本不可能看不到。

“啥?不是,紫荆我跟你说刚才真的”

我见紫荆还是一脸不相信,甚至看着他看自己目露荒唐的神色,愠怒表情反应过来后,连忙对紫荆急言辩解。

“停!小琪琪,你需要找个心理大夫去看病了。如今你已情毒深重,什么是白日梦,什么是现实,你已经黑白颠倒分不清了!”

“梦?你刚才是说我在做梦?”

经紫荆这么一说,我心里咯噔一下,顿生一种小小的失望。

对哦,她刚才是躺在草地上睡着了,而且在睡梦中,她清楚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并且梦中所发生的一切,仿佛一场上演的科幻电影。只是与电影有所不同的是,那个梦显然太真实了些。

我心里想着,又将梦中所发生的一切,犹如电影回放一般,重新在脑海滤了一遍,似乎还是有些不大相信,那就是一场普普通通的白日梦,梦醒了,自然什么都没有了。可是,那真就是一场梦那么简单吗?

“怎么了?没事吧?”

就坐在距离我十多米远扎堆坐在一起,正用他们僵尸一族所特有的语言畅快聊天的阿欢主仆四人,注意到我这边的动静,相随起身走来关问。

“没事,做了个梦!”

我深感不自在地看了阿欢主仆一眼,心说怪了,他们怎么还没离开这里,貌似她走到哪,他们就跟到哪,该不会是想跟她一块去浪迹天涯吧。事后我就知道,还真让她给猜对了。

“嗯,没事就好,那我们先过去聊天了,有事叫我们,随叫随到。”

我眼神诧异地看着几人转身走回原地,然后围坐在一起欢快说笑聊天,心里当时就基本确定了。

拜托,她还要赶路去樕山有正经事要做,想要跟她一块浪迹天涯,那绝对不是现在好不?

算了,要不是为了帮云楼的忙,遵照原计划办事,她才不要跟这帮嗜血冰块为伍!暂时就不计较那么多了,他们想跟着,就让他们跟着吧。

接下来的一路相随日子里,两对人马未必就能相处的很融洽,总之路途坎坷,有磕有绊,但都是以我的言语威胁恐吓,阿欢的相对忍让而告终。

毕竟阿欢在我的心目中有着双重身份,一是她的屠杀亲友仇人,此仇不共戴天,有朝一日必报;二是对她仅有芝麻粒大、零点零几的威胁,可随时都有可能对秦凯轩的爱死灰复燃,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土杀过来的潜在情敌,目前实力有过她而无不及,她不得不防。

两伙人翻过一座山,走上一条平坦曲折的石子路,进了一个小古城。

我几人前后走在人流穿梭的街道上,觉得有些累跟渴了,就找了一家茶馆,几人进去找位子喝茶。

大家可能也知道,像茶馆这种聚交三教九流之地,人来人往,人员嘈杂,人声鼎沸,大到国家政治,小到街面上发生的新鲜事,都会拿出来高谈阔论一番,甚至有些时候,还会发生激烈的争吵,但是却从不会因这些无关于自身的事而大打出手过。

今天就发生了一件新鲜的事,以至于令我大开了眼界,甚至因为她的仗义勇为,不惜与人大打出手,只可惜最后才明白是好心办了坏事,欺负了老的,偏袒了弱的,怂恿了小的。

临近楼梯的一个不起眼角落,时不时传来一位妇儒的啜泣声,以至于引起临近茶桌我他们几人的注意。

“哭,哭什么哭,你就知道哭!你个败家老娘们,老子辛苦了半辈子,就积攒下那么点家底,如今全他娘让你给败光了!你还有脸哭!”

只见隔壁桌前,端坐着一位身材粗矮墩实,赤脚光头的大汉,人不但长得浓眉大眼,而且一脸凶狠暴戾,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善茬。

此时正胳膊前伸,指着跪在地上的一对哭泣妇儒,沉声辱骂。听他那训斥人的沉闷口气,好像怕人听到,又好像是故意说给别人听的。

那个头顶梳着一根朝天辫,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男童,被妇人紧紧搂在怀中,两只小手不停揉着哭红的眼睛,那可怜委屈的小模样,令人看了十分的心疼。

“还有你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兔崽子,在学堂跟人打架就打架吧,干嘛还把教书的先生一并给打啦!长本事了是不!我看就是被你娘给惯的!丫的,家里如今就剩下这点钱,全被你娘俩给揍进去啦!”

“夫君,我们错了,真心错了,还望夫君不要赶我们母子回娘家,以后,我们再也不敢啦!呜呜”

“以后?你还想着有以后啊!我看你们娘俩是不把老子榨干气死,不甘心呐,我,我……”

赤脚光头大汉气呼呼说着,拍桌子站起身,扬胳膊就想打人。

“住手……”

我看到这里,再也看不下去了,当时就施展出禁锢术,将那个赤脚大汉的身形定住。

什么人啊,家人做错事不说先检讨自己,竟妄想对自己的妻儿使硬,还是不是个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啊!要搁平常,她最看不惯这种以武力方式解决问题的大男子主义粗人了。

想当初小时候在学校,老师让犯错误的学生请家长到学校挨个座谈,当时有个家长不问青红皂白,上去就先扇了自己孩子后脑勺两巴掌,当时那孩子就哭了。不是因为被打而哭,而是觉得得不到大人理解,心里委屈才哭。

结果事后一问才知道,原来他家孩子迟到的真正原因,竟是在上学路上搀扶一位老太太过马路而耽误了几分钟,以至于到学校后挨了老师一通批评。

你想啊,那时的小学生心地都很单纯,出于社会正义,做了好事还要挨批评,心里自然感到委屈不公,于是那个不服气劲一上来,就无意顶撞了老师几句,直至师生关系发生矛盾冲突,接着家长被请来,于是才有了事后那一幕,待事情清楚后,那位做家长的,心里那叫一个悔!

“若说当妻子的犯了错,自是你这个做夫君的失误或是不合格,那只能说明你管教无方;孩子在课堂上犯了错误,自有教书先生来管教。你这个为人夫君做家长的,怎么能用如此野蛮粗暴的方式,来对待自己的妻儿!”

我仰脖子喝光碗中的茶,掐腰走过去,只身站在赤脚对面,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

以她的善良好心肠,不为名利,就白白教育他这种四肢发达、头大无脑、经常以自我为中心的大男子主义男人,她都觉得自己亏了呢。对,就是亏了,哪怕是浪费一口唾沫的事,她都觉得自己亏的不是一星半点。

“哪来的黄毛丫头!老子在教训自己的”

赤脚光头大汉还没说完,嘴巴就被紫荆丢过来的一个空茶碗给堵上了。

丫丫个呸的,老子平生最看不起动手打女人的男人了,简直丢我们众男同胞的脸!

紫荆心里愤愤想着,就差没上去把那厮痛扁一顿了。

“这位大嫂,赶紧拉着孩子起来,别伤心了。”

我刚才只顾着生气,差点将跪在茶馆地上一对哭哭啼啼的母子给忘了,此时弯腰将他们扶起,还不算晚。

“哎,我吃再大的苦遭再大的罪,都没事,只是苦了我这个孩子了。”

粗布衣妇人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痕,满脸感激的看着我。

男童小手被妇人拉着,扬起小脸,顶着一双因哭过而红肿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我。

“这位大嫂,请问你们是不是遇上什么难处了?你夫君先前说的那些个话,我怎么一句没听明白啊。”

我一脸关心看着他们娘俩,若是他们碰上什么难处,只要她能帮的上忙,就一定不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