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唐都奉行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行医在三教九流里也只是中九流,但是他是宫里的太医,是医正大人,也是有自己的行医尊严的,怎么能去医一条狗呢。

“我知道你不是兽医。”苏忆道:“我是想你好歹比我熟悉宫里的太医院,有没有认识兽医一类的。”

原来是他误会了,程全的脸色才勉强好看了一点,摇了摇头道:“现在是乱世,人都医不过来,那里还能去管这些畜生。而且,宫里并没有贵人养宠物,因此也是没有兽医的。”

现在这个乱世的情景,也就是军中的战马能够配得上兽医了,一般的猫猫狗狗死了就死了,人都自顾不暇了,也都是没办法。

苏忆看着怀里的纯黑耷拉着脑袋,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她要是没养它也就算了,可都到跟前了也实在不忍心。

画船嘴快道:“奴婢听说城外有个大夫,只要给钱就给医治,或许可以试一试?”

程全也听说过,便道:“这个大夫是最近冒出来的,听说医术还不错,只要给钱就能医治。”

“兽医吗?”苏忆奇怪道:“要是不是兽医抱过去人家会生气的吧?”

画船想了想道:“不知道,但是这个大夫主要是为敛财,名声不大好。”

“那好吧。”苏忆把纯黑又递给画船让她带过去碰碰运气,又道:“你换一身衣服,看着清苦一点的。”万一让这个大夫觉得她很有钱,狠狠敲她一笔,她不是要亏死了。

画船闻言,扯了扯嘴角。太子妃果然是个勤俭持家,贤良淑德的人啊。

等画船到了城外,就见一个草棚下面坐着一个带着斗笠,穿着粗布长衫的老者。草棚前面停了几辆看着很华贵的马车,应该是慕名前来看病的。

虽然这个人名声不好,但是医术还行,只要给钱,一切好说。

画船瞅了瞅自己身上的衣服,撇了撇嘴,实在是有点寒酸,也不知道这人愿不愿意医。单二从一旁冒了出来,道:“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画船抱着纯黑转身,道:“你不是去找医仙了么?”

不待单二说话,画船指着草棚里的老头,惊悚道:“这老头是医仙?”传说医仙是为心爱的女子才让别人叫他医仙而非神医,可眼前这个老头似乎与传说中专情不二的翩翩公子有点对不上。

单二道:“你不觉得他看起来有点眼熟吗?”

画船盯着那老头看了半晌,摇了摇头,又举了举手中的纯黑,道:“太子妃的狗子病了,我就来看看。”

单二翻了个白眼,肯定是画船想跑出来玩,顺便找的借口。他也不戳穿,抱胸依靠在了一旁的树干上,道:“根据我查到的线索,有两个人可能是医仙,一个是莫问仙,一个就是这个老头。”

画船想了想,好像这两个人,那个都和医仙不沾边。

“算了,先让他看看这狗子她治不治吧。”画船不管三七二十就抱着纯黑坐在了那老者的对面,单二怎么都叫不住。

单二此刻简直欲哭无泪,主子说了,在不确定的时候不能打草惊蛇,可偏偏这个画船性子跳脱,抱着一只狗就过去了。

下一刻,画船就被那老者拿着药杵敲了一下,然后画船躲过去的时候不小心勾住了老者的胡须,顺便歪坐在了地上。

然后“刺啦”一声,老者下巴处的胡须全都被画船勾走了。

画船看着手中白花花的胡须,又摸了摸质感,眼中立刻透出一抹锐利的光来。纯黑虽然不大精神,但是见画船被老者的药杵打在了地上,立刻“汪汪汪”叫喊着朝老者扑去。

那老者猝不及防,被纯黑顶掉了斗笠,露出下面一张清秀俊逸的脸来,当然,是忽略掉他那双笑的贼兮兮的眼睛。

这老者是莫问仙!

周围的人见状顿时乱做一团,莫问仙甩掉纯黑就要开溜,却被单二堵住了去路。

单二拎着莫问仙,画船抱着纯黑,一路飞檐走壁,到了一出无人的地方,才把莫问仙放了下来。

莫问仙挠了挠头,本想从腰间摸出一把折扇来,摸了个空才意识到他今天没带,干笑了两声,道:“你们不用这样看着我吧?”

这时画船才知道单二说的那老者眼熟是什么意思,她道:“你早知他是莫问仙?”或者说是医仙。

单二点了点头,道:“主子一直让我们盯紧了他,最近见他忽然大肆敛财,觉得奇怪就在这里一直盯着。”顿了顿,又道:“之所以不说出去,是因为他会易容之术,若是被他发现,再想盯他就难了。”

莫问仙摆了摆手,道:“不用把我说的那么神乎其神,我也就医术好一点,易容是个半吊子而已。”

对于一直在寻找的医仙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画船一时还是有些不能接受,道:“那先生,啊不,莫公子这是……”

她指了指方才草棚的方向,莫问仙不好意思的咳了咳,道:“前些天我见单侍卫娶铃兰,太子妃先问月例,我就觉得我要是娶仙仙,也得弄点聘礼,就……这样了。”

画船撇了撇嘴,她一直觉得莫问仙长的人模狗样的,而且也有一丝贵气,可没想到为了弄聘礼居然在这敛财,给钱就医,名声实在是不太好听。

莫问仙见画船的表情就知道他想的什么,他嗤笑了一声,道:“虽说医者仁心,但对我来说这世间除了仙仙,其他人都没什么不同。我只要仙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