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了,在订婚礼上突然失踪的殷雅霓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探子在林安琪多次往返的那处深山老林进行地毯式搜查,奈何山林太大,找了一天,也只能完成搜查目标的三分之一。

这不是简单的绑架案,根据犯罪心理学分析,此种类型的绑架,大部分的结果都将失去被害人的生命。

因此,寻找殷雅霓的过程,就像是与时间赛跑一般。

所有人都一夜未睡,特别是沈江桥,从12月31日那天带着杨梦萌前往z市到现在超过58小时了,中间只是在飞机上休息了两个多小时。

大脑已隐隐作痛,他拿上外套,跟负责殷雅霓失踪案的卓天瞿交代了几句话后,便起身回了沈家。

沈江桥从会展公寓出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天空仿佛刚挣脱了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段,此时云层深处正迎来点点朝霞。

这是杨梦萌父亲在重症监护室的第二日了,不知今日情况会如何。

沈江桥很想立刻就给杨梦萌去一个电话,可见时间还早,担心她还在休息,于是想打出的那一通电话,就作罢了。

其实,在医院的杨梦萌同样一夜没有睡,昏迷中的杨父上半夜颅内发生术后出血,此时还在手术室进行第二次开颅手术,生死未卜。

幸而沈江桥在杨父医疗卡内存下大笔医药费,否则面对这第二次手术,杨梦萌同样会与之前一样一筹莫展。

欠他的钱越来越多了,怕是一辈子不吃不喝才还得上。

沈流岚承诺的一年三十万的报酬,最快也得一年后才能入账,并且是需要以殷雅霓的工作生活点滴作为交换才能获得的。

如果沈流岚提出来的要求太过分,又或者是真的会侵犯到殷雅霓隐私,杨梦萌没信心自己真的能做到。

所以,这一年三十万的报酬,也未必就能拿到手。

杨梦萌站在手术室外的窗前,看着被霾雾笼罩着的首都街头,心情十分压抑。

父亲这两次手术所支付的巨额花费,到底还是要她自己想办法,才能将钱还给沈江桥。还有,父亲苏醒后的医疗护理费用、一家四口的生活费、弟弟的大学学费,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想办法。

在贫困和守护家庭面前,杨梦萌早已连信仰和自尊都可以抛弃了,更别说是曾经为了到美国留学而做的准备。

那些曾经千辛万苦考下的优异成绩通知单,全部都变成了废纸,跟着曾经那个天真、有梦想有理想的杨梦萌一起消失了。

十点的时候,沈江桥来了电话,杨梦萌只字不提杨父二次开颅的事情,只跟他说一切很好,不需要担心。

而沈江桥将殷雅霓失踪之事的最新进展简单说了一下后,也承诺找到殷雅霓,就马上回医院陪杨梦萌。

杨梦萌知道拒绝没有任何用,只能默认着同意。

这似乎是预示幸运的一日,午后,杨父刚结束第二次开颅手术,并且手术结果很好。

杨梦萌刚办完手续,在重症监护室外看了一眼昏迷中的杨父之后,正准备与杨母回病房等候,途中就接到了沈江桥的电话。

“殷雅霓找到了,我明天一早就回医院找你。”

“雅霓情况如何?为何会被绑架?”

“孩子没保住,腹部因为遭林安琪严重踩踏而大出血,医生刚通知也许需要切除子宫。”

“天啊!”听到这个消息,杨梦萌因为惊恐、也因为心痛,瞬间落下了泪。“你还是留在海门帮忙吧,我爸爸这边挺好的,情况很稳定,你先不要过来了。”

虽然杨梦萌这样说,但沈江桥还是在隔日的中午到达了医院。

他在告诉杨梦萌关于林安琪与岚霓的恩怨始末时,亦无可抑制地流露出了对杨梦萌的担忧,因此一直交代她最好近段时间不要回海门。

杨梦萌再傻,也猜到沈江桥是担心她遭遇原配的报复,想必这也是担心她为他制造麻烦。

她并不觉得沈江桥是珍惜她,她知道,他因为怕麻烦、怕她缠上他,不但决绝了她的献身,甚至还想禁止她出现在海门。

可海门,杨梦萌不回去行吗?她还想争取沈流岚一年三十万的报酬,她现在的情况,几乎等同于人为财死的状态了。

她不仅要回海门,还要继续在rm集团上班,她还会为了钱,做更多的事情。

这是她经过一晚的深思熟虑决定的。

为了父亲的身体,为了弟弟的学业,为了辛劳大半生晚年仍不得安稳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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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父在三天后苏醒了过来,经过三周的观察,情况趋于稳定后,沈江桥在北城找了一处条件十分优越的疗养院,安排杨父住了进去。

也因此,杨家人算是都知道沈江桥的存在。

但他只是向杨家人介绍自己是杨梦萌公司老板的哥哥,因杨梦萌工作上的卓越表现,以及公司本着人道主义,知道杨家的困难,因此决定承担杨父的所有医药费及后期疗养费。

他说得似模似样,杨家人都相信了,毕竟杨梦萌实在是优秀。而杨梦萌的弟弟也表示,大学将选择与rm集团主营业相关的专业,并在毕业后进入rm为其效力,报答rm集团的救父之恩。

看着家人傻傻地相信着沈江桥冠冕堂皇的谎话,杨梦萌实在是心酸,趁家人不留意的时候,偷偷去了阳台哭泣。

疗养院位于北城深郊的高山上,此时正逢小年时节,山下的万家灯火皆绽放着温暖的光亮。

杨梦萌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正满心压抑不知道该如何释放时,腰间蓦然一紧,一股熟悉的麝香味飘进鼻腔中。

不用转头也知道那味道是属于谁的,她没有回头,任由男人紧紧地拥着她。

“我明天回去了,年初二就过来找你。这段时间,你有任何事情,都要打电话给我,知道吗?”沈江桥在她耳边低语着。

“好,我知道了。”

杨梦萌竟出乎意料地温顺,并未有半点反抗,这让沈江桥心中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