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飞,你想,他们不知道这卡是真是假,但他们绝对不敢让当时的情况公诸于众。他们没这个胆量。事情的真相足以他们关门大吉,”顾春来越说越激动,“一旦真相大白天下,正常人会有自己的判断。”

肖若飞似是放心些,又似愁云密布:“你的位置,太危险了。我不想你这样。”

“没关系,总不会比之前更糟。在这之后,是‘殿堂组’和节目组之间的问题,我们能清静清静了,”顾春来突然松了口气,倒在肖若飞怀中,只剩气声,连抬头的力气都没,“若飞,怎么样……我表现得还行?”

肖若飞拨开遮住顾春来眼睛的碎发,拭干他额头的冷汗,亲了亲他的眉心。

“只有那里吗?不给亲嘴?哎呀也不对我发着烧亲嘴会传染你,不是也不对,你我这个是伤口感染也不是病毒性感冒……”

肖若飞无奈地看着他,堵住他的炽热的双唇。

他们亲了不知多久,分开时,顾春来已经睡熟。

“我的英雄,辛苦你了,美梦。”肖若飞在他耳边轻声说。

第71章明日之后

这场高热如雪崩,直接击倒了顾春来。他整个人如云如雾,睡了醒醒了睡,一直做一个梦。

梦中的他只得十六岁,独自一人牵着公鹿,走过荒芜的沙漠,走过雨林,最后来到一望无际的皑皑雪原。不知何时那头鹿死了,轰然倒地,可他不愿放手,拖着缰绳继续形单影只往前走。鹿尸太沉,他只有纸片那么厚,缰绳越陷越深,陷入皮肉,撕裂白骨,直至身体一分为二,他还在继续走,不知疲倦,不肯停歇。

二十八岁的顾春来也觉得这样太累,想要十六岁的自己停住脚步。可他追了很久,公鹿的尸体永远横亘于二者之间,无论哪个角度,它总在那儿,好似将十六岁的他结结实实地包围。

既然绕不过,就只能从正面上。公鹿的尸体高得像座山,皮毛光滑,顾春来根本找不到落脚点,只好手脚并用,一点点向高处爬。爬到顶点,巨鹿瞬间化作齑粉,银白的碎片在空中四散,层层迷雾背后,十六岁的他支离破碎趴在雪中,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

“让你久等了。”

二十八岁的顾春来缓缓下落,落在十六岁的自己身旁。而十六岁对他终于肯转过头,跨过时间,凝视未来的自己。他们不约而同冲对方伸出手,毫无阻隔拥抱住彼此。

四目相接的刹那,十六岁的顾春来笑了。他在风雪中一点点肢解,骨骼的尘埃与巨鹿交融,随风飘远,飘到地平线尽头。

那个地方,有棵茂盛的槐树。槐树下站着位穿白衬衣的青年,凝视他来的方向,对他说——

春来,别怕,我们回家。

顾春来飞奔而去,奔向光明,昏暗的夜空陡然天光。他发现原来自己已从梦境中抽离,睁开了双眼。

梦中在视线尽头等待他的人,此刻也在现实中看着他,面色柔和。对方穿浅咖色高领毛衫,袖口卷到手肘的位置,下半身套黑色紧脚牛仔裤和骑士靴,鼻梁上架了副金丝边框的眼镜,表情认真又急迫。

“挺帅的。”顾春来指着肖若飞脸上的配饰说,“和你很搭。”

肖若飞搓搓耳垂,别开头,说:“蓝光镜,看电脑才带。”

“刚才在忙?”

“还行。年底的工作,前两天差不多处理完了。”

顾春来咧嘴一笑,道:“不愧是肖若飞先生,效率惊人,给格兰芬多加十分!”

肖若飞还真邀功似的变出一条红黄相间的围巾,随便搭在脖子上,然后用手指在额头部位比了个闪电符号。“您老这是抬举我,还是讽刺我呢?”他刮了下顾春来的鼻子,扶对方坐直身体,“今天12月30号。”

12月30号?顾春来记得醒来后特地查过日历,刚好是圣诞节。虽然那天有不愉快的经历,发烧还更严重,不过他觉得睡一下午,晚上醒来刚好和肖若飞一起看月亮,便松了口气,订好闹钟。结果这一下不是睡了几个小时,而是睡了几天,直接睡过了当初约定的时间?

顾春来愣了几秒,表情从震惊一点点变到懊悔,连肚子都开始不争气地叫。

“小傻瓜,睡糊涂了?”肖若飞抬手净他额头的汗,转头递来一个保温桶,是熟悉的粉色,“来,先吃点东西。”

“西红柿鸡蛋面?”

肖若飞点头:“今天早晨出锅的。”

“不愧是伟大的魔法师,居然猜到我今天能睡醒,在下实在佩服。”说着,顾春来脸上的阴云一扫而光,作揖,然后接过筷子,开盖,一根根往嘴里塞面。

“拜托了食堂大厨,这几天,每顿饭都准备的西红柿鸡蛋面,想等你醒来吃。怎么样,还香吗?面坨了没?汤还有没有?”

“要不你亲自

尝尝?”顾春来夹起一大口面,举到肖若飞面前。

肖若飞摇了摇头,拿来一模一样的保温桶。“不用,我还有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