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没撑住,下意识喊了句:“妈,对不起,这次我没做好。”

“孩子,别怕,如果你想,还有重新提案的机会。”

肖若飞瞥过头,不忍对方看自己失望的表情。重新提案必须回景城,必须赶在股东大会结束之前再次行动。但顾春来还没醒,他的心还被牵着,根本没勇气离开。

“若飞,不要急,不要慌张。只要你问心无愧,无论怎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

“可你的理想,创办公司的目的,你的……”

肖灿星的语气太温柔,似清泉流入龟裂的土地:“自从公司交到你手上之后,这也成了你的理想。你是公司的决策者,是未来的指南针,将来的某一天,当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这一切终将归你决策,而你不必走我的路。若飞,记得吗?你有你的航道……”

“你会飞得更高。”

肖若飞点点头,挂了电话。

他颓丧地坐到落满灰的墙边,手里还握着发烫的手机,和冷得冻人的木盒。他知道自己不该继续看,但现在顾春来没法说话,只有木盒里面的东西无比鲜活。

之前白雁南提到的信,想必就是那些标着日期的厚厚的信封。信封上的日期,确实都是每年的春节前。

肖若飞拆开来看,比起临终遗言,那些字句更像是顾春来的呓语,讲过去的这一年,讲做过的梦。一封封读下去,他仿佛回到了顾春来身边,在时间的长河中,陪他走过了那八年的时光。

最后一封信最厚,也是最近的。

顾春来讲自己要去京都,讲去年很忙,几乎没有得闲,还讲今年要复排《失败与荣耀》。接下来,他提到了元旦,提到那天的火树银花,提到蛋糕,提到夜风,还提到吵闹的人群和倒数计时,每个细节都无比真实鲜活。

当时明明很冷,景城还下了雪,但顾春来的文字却是暖的,带着热度。他通篇没提电话另一端的肖若飞,只有最后写了两句——

希望他不讨厌我了。

有机会的话,等他忙完电影,问他出来吃个饭吧。

肖若飞突然想起什么。他手直哆嗦,拿不稳手机,输了好几次密码才成功解锁。

点开和“花”的历史记录,调到今年六月,果然顾春来曾给他发了条微信,问他最近忙不忙。

肖若飞的回答是:忙死了。四脚朝天。饭都顾不上吃。有什么事?

顾春来回复:等你不忙了告诉我。

这一天,刚

好是八年前他们毕业的日子。

第64章Fallinginlove

守了一夜,肖若飞最终还是带着顾春来的木盒,踏上回景城的路。股东大会第二天开始之前,他顺利赶到公司。

看到他出现,不少人都挺惊讶。毕竟前一日肖若飞弃股东大会于不顾,匆忙离开。

个中缘由,人尽皆知。

所谓坏事传千里,病毒永远比香气扩散地更迅猛。各方表态、各种关键词轮番屠热搜,新媒体运营花钱都降不下来。昨日白雁南的亲自回应,节目组发布“事故原因正在调查中”,顾春来仍昏迷不醒,事件真相众说纷纭。营销号掺一脚,粉丝之间的争斗你来我往,这股流量,倒是比之前的节目或个人都要大得多。

这样的宣传,肖若飞宁愿没有。

可他无济于事,只能放手交给各个部门,自己管好面前这摊事。昨天肖灿星为他争取来再次提案的机会,他必须熟悉策划的内容,重新组织语句,慎之又慎。

简单流程后,再次轮到肖若飞走向人群中心。

策划的内容在心里滚瓜烂熟,他复述一遍关于建立“电影数据库”——任何人可以以少量资金将剧本上传到库中,借由多名专业“评审”票选出成熟作品,供制片公司挑选立项。

叙述完毕,就进入各位股东的提问时间。

第一个问题是资金支持和盈利方式,肖若飞说这计划的运营成本不高,找到好剧本却事半功倍。第二个问题也是关于策划本身,问他如何防止评审中饱私囊,肖若飞说届时一部作品只有经过半数以上的评审审阅,才能立项制作。

有了前面的提问,在座各位被打开话匣,肖若飞水来土挡,一一应对。但肖若飞渐渐注意到,风向不太对。除去策划本身,有人居然问《大逃脱》事件的后续处理,有人问顾春来的到底为什么遇难,甚至有人质问肖若飞昨天为何弃重要的股东大会于不顾,这件事明明可以交给别的部门去办。

本来断断续续的耳鸣,突然变得强烈尖锐。

肖若飞下意识捂住耳朵,却无法阻隔不和谐的声音:“顾春来是梁火月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