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已经退出七、八十米,出了手枪有效射程,而且还有*在手,如果再不能压制住对方火力,那对方要是再跑远,就更麻烦了。

*对射?显然不行。对方可是“光脚的”,和他拼命不值。那该怎么办?

电光火石间,楚天齐拿定主意。他迅速匍匐到树林边缘,此时手中已经多了两块石头。只见他右手一扬,一块石头飞出树林,落在外面右前方。

“哒哒哒”,一排子弹扫向石头落地方向。

“嗖”,又一块石头飞出树林,落在了树林外面左前方。

“哒哒哒”响起,左前方地面上腾起了灰尘。

说时迟,那时快,楚天齐腾身而起,跃出树林,右手抬起,“啪啪啪”来了个甩手三枪。然后他迅速卧倒。

“啊,啊。”两声惨嚎响起。

伴随着惨嚎声,仍有一排子弹从楚天齐身体上方飞过,离他身体最近的那颗估计不足五十厘米。

惨嚎声是长发人发出的,只见他右手已是血肉模糊,*也耷*拉着,悬在脖子上。他也真有一股狠劲,左手猛的扯掉*上的挂带,狠狠的把枪掷了出去。在他扯开挂带、扔出枪支的瞬间,头上假发套也掉在地上,露出了白黑夹杂的头发和一张苍老的脸,正是大家苦苦搜寻的赵伯祥。

就在赵伯祥做着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楚天齐又是“啪啪啪”三枪,赵伯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然后摇晃两下,又趴下了身子。

“打中了,打中了。”人们发出一声欢呼,纷纷纵出树林。

“卧倒,卧倒。”楚天齐大声喊着,他心里清楚,为了留活口,他可没打对方的致命处。

众人楞了一下,才又趴在地上。

所幸的是,赵伯祥并没有突施冷枪,而是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一把手枪躺在他左前方的地上。

十秒,

二十秒,

五十秒,

一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过去了,赵伯祥还是没有动静。

难道死了?楚天齐也不禁疑惑。

“过去看看。”说着,楚天齐右手做了个动作。

仇志慷马上带着五人,小心的向前摸去。

忽然,趴在地上的赵伯祥猛的伸出左手,抓起前方地上手枪,扣动了扳机。

可能是赵伯祥没来得及瞄准,再加上仇志慷等人本就加着小心并迅速卧倒,子弹没有伤到众人。赵伯祥再次趴到地上,手中枪也脱手而出,飞出了老远。

就在赵伯祥趴倒的瞬间,楚天齐扬起了手,他准备再给对方补几枪,否则还不定会伤多少干警呢。

楚天齐右手刚刚抬起,忽然身旁响起哭声,一个人扑倒在脚下,抱住了他的腿:“别打死他,别打死我爸。”

知道是赵妮娜抱住了自己,楚天齐就是一楞,手也没有扣动扳机。

就在这节骨眼,只见赵伯祥猛然扬起上半身,左手赫然出现一支手枪。手枪里几颗子弹射*出,直奔楚天齐而去。

楚天齐怒不可遏,扣动了扳机:“赵伯祥,你找死。”然后迅速卧倒。

可能是超出了五十米有效射程,可能是赵伯祥瞄的不准,好几颗子弹全部打偏,但有一颗却奔楚天齐飞去。

楚天齐还没完全卧倒,子弹已经近在眼前,眼看着就到前胸,他不禁心中暗道:我完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岂只一个情字

“天齐。”一声惊呼,一个人影压在了楚天齐身上。

“啊”、“啊”、“啊”三声响起,是不同的人发出的。其中一人趴在地上,另有一人从楚天齐身上滑了下去,还有一人倒在了楚天齐脚旁。

楚天齐赶忙一翻身,抱起身旁的人,却发现对方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发出了微弱的声音:“天齐,你没事就好。”

“周仝,周仝。”楚天齐呼唤着怀中的人,寻找对方身上流血处。

周仝脸和脖子上全是血,再加上着急,楚天齐一时双眼模糊,竟没找见。

早已围上前的厉剑,指着周仝右臂:“胳膊,胳膊。”

楚天齐这才看见,在周仝右上臂处露出一截弹尾。忙道:“周仝,忍着点,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局长,给我。”厉剑伸出了双手。

楚天齐略一迟疑,把周仝放到厉剑胳膊上。

另外两名男警,已经拿出止血绷带,在周仝胳膊上忙活起来。

给周仝送去一个微笑,楚天齐站起身,向赵伯祥倒地处走去。

仇志慷等人已先一步上前,众人持枪指着趴在地上的赵伯祥。另有两名干警,正对着赵伯祥,在从不同方位拍照。

楚天齐走进人群,见赵伯祥整个人面朝下趴着,便先去看对方双手。

此时,赵伯祥左手手枪已经脱手,右手也已血肉模糊。在他身旁不远处,躺着两把手枪,还有那把*。他脑门下方有一滩血,而且正有鲜血不断涌*出。

赵伯祥身体被翻了过来,眉心处一个窟窿正向外冒着血,鲜血顺着脑门四散流去,刹时脸上便血肉模糊,狰狞不堪。

楚天齐知道,赵伯祥这个致命伤拜自己所赐,是对方在向自己射*出子弹时,自己对其射击所致。看着赵伯祥惨状,楚天齐忽然有一丝不忍,心中不由一叹。他并不可怜赵伯祥这种人,而是对生命脆弱的叹息。

赵伯祥身体猛的一动,喉咙里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几个字:“老子也毁在了‘情’上。”然后,头向右侧一歪,没了响动。

在场好多人可能没听清赵伯祥说什么,也未必知道那句话的意思,但楚天齐知道赵伯祥缘何感慨。

在那间办公室,赵伯祥在说起喜子和连莲时,曾经把那二人之死归结为‘为情所困’,还讲出“干大事必须要理智,尤其不能牵扯这些儿女情长”这样的句子。意即他赵伯祥足够理智,是干大事的人,绝不会儿女情长。昨日的话言犹在耳,但赵伯祥照样被女儿口琴声引来,也才间接导致他命丧于此,也才有此感慨。

确认赵伯祥已死,楚天齐安排仇志慷处理善后事宜,他则不再驻留,转身去找受伤的周仝。

楚天齐快步钻进树林,极速穿行着。在走出树林时,正看到救护周仝的人马走在前方。同时前方还有另一组干警,也抬着一个人,是刚才昏倒的赵妮娜。

周仝、赵妮娜、赵伯祥几乎是同时发出“啊”声,又几乎是同时倒地的,但倒下的方式不同,倒下的意义更加不同。

正要快速向前追去,眼角余光扫到了赵伯祥现身那个厕所,楚天齐停了下来。

问了两声“有人没”,楚天齐走进了女厕一边。

现在天已大亮,可以看清厕所里的一切,这个破旧厕所并不特别,和其它的废弃厕所也没什么两样。所不同的,应该是地上那个敞着口的污水井。

楚天齐向前一步,打开手电,照向井里。

井里的脏东西已经不再,但仍发出阵阵臭味。井底散落着一些砖头,井壁则出现了一个不规则的窟窿。

不用说,赵伯祥就是从那个窟窿出来的。看砖的新旧程度,显然这个窟窿从来没有使用过,平时应该就是和周围一般无二的普通井壁,但却肯定是早已提前准备好的。

从井中收回目光,看向井旁那个铁井盖,井盖上面铸着“污”字。对于这样一个废弃的化粪井,谁会想到井壁里预留着一个可以通行的洞口呢?

楚天齐已然明白,怪不得赵伯祥在听到巡逻干警发出“那边有人”的声音时,会立刻闪进厕所,并发出“咣当”的声响。肯定当时赵伯祥是想通过那个洞口,再躲到地下去,只不过听到自己和周仝在附近,才改变了主意。幸亏当时周仝先发出了声音,否则一旦让赵伯祥进了地下,那搜捕的难度就非常大了,伤亡肯定也更多,要是赵伯祥再引爆钢板下的*,后果就更不堪设想了。

走出厕所,正好高峰等几名干警赶到。

楚天齐向高峰等人大致讲了事情经过,并安排高峰组织人手,立刻从那个窟窿进入地下,继续进行搜索,并解除*威胁。

刚安排完这些,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楚天齐迟疑一下,按下了接听键,斟酌着用词:“周局,暂时先不用借水刀了。赵伯祥已经伏法。周,周仝她……”

“周仝她怎么啦?”周子凯迫不急待的发问了。

……

时间:七月二十九日上午九点。

地点:许源县人民医院。

手术室屋门上方小灯箱,“手术中”三个红字还亮着。

手术室门口楼道里,焦急等待的人们时而坐在长椅上,时而焦躁不安的站起身,时而扒在门口向里面张望着。

楚天齐是八点多赶到的医院,他到医院时,周仝已经进手术室将近两个小时了。

当时周仝被从靠山村转移的时候,刚刚四点半,楚天齐非常想陪着。但职责所在,他只能先留在靠山村。在确认地道口钢板上*已安全处理,并确认没有发现其它安全隐患后,他向仇志慷等人做了一些必要安排,才返回县城,直接到了县医院。到县医院后,楚天齐先去看了那两名受伤干警情况,那二人正在抢救中,然后才到了周仝这里。

自到手术室门口,楚天齐除了向周子凯简单询问情况外,其它时间一直就是站在楼道里,双眼紧紧盯着小灯箱上面的几个字。

坐在长椅上的郑志武忽然起身,径直向楚天齐走来。

楚天齐看到了对方,但没有躲避,仍然还是双眼看着手术室方向。

见郑志武大步走向楚天齐,周子凯也从椅子上站起身,跟了过去。

来在楚天齐近前,郑志武伸手就抓楚天齐胸口衣领。楚天齐向旁边一闪,郑志武抓空了。郑志武再抓,楚天齐再躲,连着抓了几次,郑志武都没有抓到对方。

“小郑,住手。”周子凯伸手,挡住了郑志武,“干什么呢?”

郑志武冷冷看了周子凯一眼,然后左手叉腰,右手指着楚天齐,大骂:“他*妈的都是你,是你害了仝仝,要不是因为你,仝仝哪会有事?姓楚的,自你来到这,就弄的我家鸡犬不宁,现在又把仝仝害成这样,老子跟你没完。”说着,右手变拳,奔楚天齐脸上击去。

猛然抬右手抓住对方手腕,让对方拳头动弹不得。楚天齐冷声道:“郑志武,我是看在周仝面子,不跟你一般见识,但你也不要得寸进尺,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说着,右手向前一退。

郑志武“噔噔”退后两步,险些摔倒。他恼羞成怒,骂了声“他*妈的”,继续向楚天齐冲去。

“结束了”、“手术结束了”,几个声音接连响起。

郑志武收住脚步,迅速跑向手术室门口。

楚天齐抬头看去,手术室小灯箱上,“手术中”三个红字已经不见了。他向前走了几步,站着原地,等着那个屋门打开。

不多时,手术室屋门大开,护士推着手术车出来了。

郑志武全家、周子凯等人迅速上前,围在了手术床周围。

院长从手术室走出来,一边摘口罩一边说:“手术非常成功,请大家散开,病人需要静养。”

“大夫,仝仝怎么没醒来?”郑志武急道。

“麻药药效没过。”院长回了一句,然后接着说,“散开,散开。”

手术床从面前经过,楚天齐看到了上面那张苍白的脸。

看着病床拐去右边,楚天齐缓缓收回目光。忽然,视线中*出现了一双怨恨眼神,眼神来自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那个女人站在右边拐角处,显然也是刚看到楚天齐。

楚天齐稍微迟疑了一下,然后收回目光,转身走去。他并不是怕与对方对视,而是实在不忍,不忍与一个刚刚失去丈夫、女儿又昏迷不醒的女人较劲。

楚天齐知道,那个女人心里很苦,但好多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既有必然性,也有偶然性。

这两天的事情,就充满了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