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破军

“侯爷！”

一名哨探飞奔而来，“刚在山谷那边碰见了几个从军寨中逃出来的溃兵，据他们说，汉军已经攻破了军寨，薛总督被溃兵挟裹不知去向，另外他们还说，二茅峰方向有火炮和喊杀声传来！”

“二茅峰？”

就这短短的一句话，使黄琛的心一下沉入了谷底，一定是水溶所率领的大军踏入了汉军的包围圈之中，还有那火炮声，不由得让他忆起了当初在阜宁伏击河南卫一战，自己就是利用火炮击溃了踏入包围圈的三万河南卫，多么讽刺啊！

黄琛一面派人去砍伐树木构筑防御工事，一面再派出哨探查探周边的情况，并将这边的消息传递回金坛，以防被汉军突袭。

就在黄琛刚刚摆下军阵，谢琼就带着郭孝德、蒋一铭、张文远等人领着一万骑兵抵达了大茅峰脚下，将黄琛部兵马彻底堵在了这里。

黄琛的面容十分严峻起来，看着整整齐齐摆在一里之外的骑兵军阵，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一支精锐骑兵，不是自己这边拼错起来的五千骑兵可以相比，他的脸色更加凝重了。

谢琼提着长枪打马上前，也不靠近，勒马停下大声道：“黄琛老匹夫听着，俺是你谢琼大爷！识相的赶紧自缚与阵前投降，不要想着会有人来救你们了，就在刚刚，你们的军寨已被踏碎，援军也被炮弹炸上了天，大军片刻就到，不要在负隅顽抗了！”

见无人应声，谢琼又驱马上前数十步，扯开嗓子大叫，“黄琛，你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当年你犯下滔天重罪，先帝念你祖上功绩未与你计较，你也以祖宗名义发誓绝不再踏入朝堂纷争，安心在江南养老，如今却又勾结白莲教妖人反叛朝廷，反复无常的小人！你背叛了大汉，更是辱没了历代靖武侯的名声！你要是还有丁点廉耻之心就该自刎与此以谢黄氏先祖！”

站在亲兵身后的靖武侯黄琛听见谢琼的声音，心知来的是谢琼这厮，又见他策马上前，当即从亲兵手中取过长弓，张弓搭箭瞄准谢琼，这时谢琼骂骂咧咧的靠近了弓箭的射程，‘嗖！’地一声，箭矢应声而至，谢琼一直防备着叛军放暗箭，挥舞着长枪将箭矢打飞。

“哼！”

谢琼冷哼一声，大声呵斥道：“这就是堂堂靖武侯的胸襟？也太下作了！”

说着，双腿一夹马腹，打马返回了大军之中。

趁着刚才的时机，谢琼观察了叛军阵前的情况，黄琛命人在阵前树立了一些树木和简易拒马，地势也有些高，不利于骑兵的冲锋，不过他也发现叛军没有弩箭、火炮、火铳之类的武器，否则自己肯定不能全乎的返回来，想到这里，叫来副将李卫秉开始组织进攻，不给叛军喘息和构筑工事的机会。

“进攻！”

随着李卫秉的一声令下，一个千人组成的骑兵方阵在千总官的带领下冲出军阵向叛军左翼冲过去。

“....”

看着这支以极快速度向自己这边冲过来的汉军骑兵，所有叛军都是非常疑惑。

正当一众叛军疑惑之时，汉军骑兵瞬间而至，当看到汉军骑兵弯弓搭箭，有叛军军官忍不住失声大叫，“竖盾，快竖盾！”

“嗡！”

当汉军骑兵冲到距离左翼仅有一箭之地突然转向，以侧面对着叛军军阵，随着军官的喝令声，汉军骑兵开始向着叛军射箭，一波接一波，箭矢如倾盆大雨落在叛军军阵之中。

尽管有军官反应过来提醒了众人，但是一切都太迟了，未曾反应过来，箭雨已经笼罩在头顶，只一个呼吸的功夫就让叛军付出了上百人的伤亡。

“骑射！”

黄琛脸色巨变，这是草原鞑靼人特有的技能，一般汉族骑兵很少能做到如此娴熟，又瞥了眼待在大军右翼的己方骑兵，叹了口气，真不是一个档次的。

滚滚如雷声的马蹄声传来，又是一个千人骑兵部队袭来，黄琛知道不能这么打下去，否则不等汉军耗尽了箭矢，自己这边就崩掉了。

看着飞奔而来的汉军骑兵，黄琛脑子里快速思考对策，连忙命令道：“再砍些树木来，刀盾手上前，挡住弓箭，弓箭手瞄准了再射，骑兵瞅准了时机吃掉一部分汉军骑兵。”

话音刚落，又一个千人骑兵从汉军军阵中冲了出来，黄琛面色一沉，连忙命令己方骑兵不要出击，全部后撤。

汉军骑兵犹如奔腾不休的巨浪一样，不断的拍打和冲击着叛军军阵，看着不断倒地的军卒，黄琛心疼不已，就在他忍不住准备让骑兵出击之时，汉军骑兵全部退了回去，行动如风、整齐划一，这支骑兵简直太可怕了，相同人数的情况下，就是鞑靼人都不是其对手。

就在黄琛松一口气的时候，谢琼再次打马上前，高声道：“靖武侯，刚大帅传来军令，可以放你离去，并且允诺带走这五千骑兵外加五千步卒，不过除了战马，所有武器甲胄都得留下来。怎么样？放心，只要你答应大帅的要求，俺老谢绝不为难！对了，武进县你们要让出来。”

听了他的话，黄琛不由一阵苦笑，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贾琦竟然会放自己走，不过代价也不小，不说放弃武进这个要地，就是两万精锐都不是他所能承受的，自己这方虽说兵马很多，但是能算得上是精锐却是不多，这一战算是全部折在了这里。

“侯爷，卑职带领弟兄们在这拖住这些骑兵，让李副将护着您冲出去，只要到了金坛就安全了。”

就在这时，站在边上的一个将领躬身道。

“....”

“侯爷！”

黄琛的身子晃了一下，身后侧的几个将领大惊失色，纷纷奔过来围在他的身边。

“侯爷，咱们一定能冲出去....”

“跑不掉了！”

黄琛手一挥，打断了那将领，“说来也是报应，当初本侯就是如此围歼了河南卫的三万兵马，谁成想，一转眼北静王的三万人马被贾琦以同样的手段围歼了茅山脚下，更是累的大家伙被困在此地，都怪我！”

刚刚说完，黄琛就喷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那将领连续叫了好几声，见黄琛昏死过去，当即大声命令道：“李副将，你率领骑兵护着侯爷杀出包围，本将带人给你们断后。”

“前进！”

在滚雷般的呐喊中，叛军如排山倒海般地向谢琼所率领的骑兵推进，最前面是手握长枪和树枝的步卒，之后跟着刀盾手和弓箭手，在战鼓声中，两万五千名叛军浩浩荡荡的奔涌而来。

“....”

谢琼的眉头皱成了一团，不应该啊！

这些叛军难道是疯了不成，想靠着手中的刀枪歼灭自己的骑兵，还是在平原上？

“将军，黄琛要跑！”

站在边上的蒋一铭突然说道。

李延武：“放他走。”

谢琼没有看他，“为什么？”

“白莲教。”

谢琼慢慢望向了他，嘴里只低声迸出一个字，“可。”

“所有人弓箭准备！”

李卫秉抽出腰间佩刀，大声命令道。

“唰！”

在李卫秉的命令下，其麾下两千骑兵纷纷取出了弓箭，紧接着，李卫秉大喝一声：“杀！”

“杀--”

在滚雷般的呐喊中，李卫秉双腿夹着马腹冲了出去，紧跟着是他身后的第一排骑兵，之后是第二排....

“轰隆隆.....”

马蹄声如同天雷滚滚一般响彻整个原野，整个地面都在震动和颤抖。

“冲啊！”

“杀啊！”

对面的叛军也动了，跑在最前面的全是老卒，一两百人摆成一个防御阵型悍不畏死的冲来。

“放箭！”

随着李卫秉大喝一声，他身后的骑兵开始放箭，一波接着一波，箭矢如倾盆大雨落在叛军人群中。

“噗嗤--”

“啊...”

叛军举盾前进，不断有人中箭惨死，在箭雨中，叛军构成一个长长的队形，不顾一切向前冲锋。

连续三轮箭雨落下，冲锋在最前列的叛军阵型变得非常稀疏，但这些叛军硬是咬牙坚持了下来，没有人撤退或逃走，保持着稀疏的阵型往前继续冲。

“轰！”

两军终于相撞了，刹那间，长枪断裂，人体飞起，残肢断臂到处洒落，许多人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被淹没在了其中。

倒在地上的叛军一眨眼就被紧跟而来的战马踏成肉泥，战马嘶鸣、兵器相交的鸣声还有士卒呐喊和惨叫声交织在一起。

看着逃离战场的叛军骑兵，谢琼面露狠厉，大叫道：“压上去，碾死他们！”

“杀--”

蹄声滚滚，在如此平原地带，没有远程武器的步兵面对排成密集阵型的骑兵根本没有任何防守能力，一切阻挡在面前的东西都被撞得粉碎。

谢琼杀得浑身是血，直到把叛军阵型杀了一个对穿才发现面前没了叛军的身影，再一回首，地面上已经密密麻麻铺满了叛军的尸体，很多叛军军卒被汉军骑兵践踏城了肉泥，血水从高处向低处流去，很快汇聚成了一湾水潭，浓烈的血腥气弥漫在整个原野上，令人作呕。

水溶和薛绍宗的身边已经不足百人，他们拼命的突围，最终在追兵放水的情况下，他们终于冲了出来，二人是在山道中相遇，忽然，他们听见了远处传来的欢呼声，知道那里是靖武侯部兵马被围困的地方，听着汉军的欢呼声，二人明白靖武侯部大军被攻破了，仅仅一日，三方约十万大军就这么被歼灭了，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怎么也不敢相信。

“轰隆隆。”

二人大惊，以为是追兵来了，这时，薛绍宗身边一参将认出了骑兵中的将领，大声道：“是李副将，咱们的人。”

不一会儿，李副将带领着骑兵逃到了这边，此时跟在他身边的仅剩下千余骑，一路上遇见了数波汉军追兵，不停的留下人来断后，见到水溶和薛绍宗也不多说，直接道：“撤！”

说着策马绝尘而去...

在大批护卫簇拥下，贾琦带领着沈一熙等人赶到了谢琼大破黄琛部兵马的地方，此时大战已经结束，幸存的叛军在骑兵的看护下打扫战场，搬运尸体，敢抵抗的以被全部斩杀，两万五千步卒除了部分逃窜，大多数永远躺在了这里，幸存的不过四五千人，看着这一切，沈一熙等将领脸上露出了笑容，来之前众人视察了李虎攻陷的叛军军寨，里面的粮草军械非常的多，还有一部分叛军从各府掠夺来的财物，看着这一切众人庆幸黄琛昏了头，竟然想分兵妄图一举歼灭十五万汉军，要是他们据城死守，真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击溃他们，只能说世事无常，原本的黄雀却变成了螳螂。

特别是沈一熙，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过，自阜宁之战后就郁结心中的恶气终于出了，而且还是如此的畅快！

谢琼的嘴早就笑歪了，此战他一举击溃了黄琛部的精锐步军，如此大的功劳肯定能让爵位往上挪上一阶，一等伯，想想都舒坦。

“报捷之事还要缓上两日，咱们当务之急是趁势夺取常州府，这样一来就能休整小半个月，此战虽说大胜，但是咱们的伤亡还是很大的。特别是主攻叛军军寨的赵志远部，所以本帅决定特事特办，给与他们高额奖赏，所有军卒脱去罪身，入籍汉军，享受正常待遇。另外，赵志远也完成了军令，所以本帅决定将这部兵马仍旧交由你统帅，至于爵位，待大军收复苏州府，本帅会上表陛下，先复爵位，然后再晋爵一等。”

贾琦望着大笑的众将，语调还是那样平缓。

赵志远深深地望着贾琦，这时完全发乎内心地跪了下去，激动地磕了个头，“卑职赵志远叩谢大帅恩典！”

“大帅英明！”

谢琼等人连忙躬身道。

贾琦走过来伸出一只手搀了搀他，“军前就不讲虚礼了，记住，杀敌报国就是对本帅最大的恩惠。”

说着，忽然想起一件事，大笑道：“陛下许诺过，公侯爵位都会赏赐给大家，本帅希望平定江南之后，你们中出现世袭侯爵甚至国公，不要让本帅失望才是。”

“诺！”

此言一出，众人精神一振，连声应道。

“走，趁着天色咱们去看看战利品去，今儿放开了挑，赶巧楚监军和吴阁老他们不在，正好可以多拿一点财物...”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