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悠红着脸,欲要抢过药膏:“还是我自己来吧。”

身前的人手长,稍稍一躲,苏悠便没了法子,听他道:“苏姑娘方才不还说不会后悔,也不在乎名声么?”

“……”她也不是这意思啊。

又道:“你这胳膊腿的孤从前也没少见,怎么还能害羞?”

“……”说的大约是从前上巳节与他去白马寺边的小河踩汜水,没站稳不小心摔跤,两条腿都磕破,也是周沅一点点给她抹的药。

苏悠不明白周沅这会儿说话,突然这么露骨且暧昧的……她一时语无伦次,不知道说什么,随便就回了一句:“可那是给夫君才看的!”

她那时与他定了婚,与现在怎么都是不一样的!

周沅顿下手中动作,突然凑近她:“孤可不只看过你的腿,苏姑娘发热那晚,你对着孤喋喋不休……”

“……”对于他的画风突变,苏悠一时被激上头,也不否认那晚的事,大方道,“没事,民女日后找了夫君,自然就会忘记了这些事。”

面前的人忽然一噎,不再接话,还是将药膏递给了她,转身出去了。

没过一会儿又将新的衣裙送来:“换上吧。”

“既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孤亲自送你回去。”

“………”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苏悠的宅院离青云楼其实不远,一刻钟便也到了,但周沅毫不避嫌地将她送到家门口,末了还亲自下车目送她进去。

这下她没有因衣衫破烂而被人传闲话,反而会因为与太子同坐一辆马车以及亲自相送,又新爆出一波谣言。

但苏悠很明白,周沅这是在帮她,有他太子的身份摆在那,想必魏家不敢轻易指控她。

她也不再纠结谣言不谣言,反正叶氏香铺一呈上堂,她与周沅始终都脱不了干系,干脆不理会。

第二日一早,青云楼的掌柜便派人来告诉她,魏明没死,昨日夜里魏氏连夜进了宫向贵妃娘娘求了太医,命已经保住了,眼下正昏迷着。

“太子殿下昨夜就账簿送往了都察院,三司连夜核对账目,今日一早已经开堂复审。眼下荣国公虽知道了昨夜静慈庵发生的事,但却一个字都没提,想来以后也不敢提,苏姑娘还请放心。”

“殿下还吩咐了,苏姑娘近些日子就在家里耐心等着,大理寺或许会来请姑娘前去问些话。”

苏悠没想到周沅的动作会如此快,且青云楼的人前脚刚走,赵六郎也来了。

他一身官服,身后还跟了几个衙官,看着便知是来问话的。

“苏姑娘,本官昨日来你香铺抽查账簿,尚有一事要来问清楚,还请苏姑娘如实回答。”

赵六郎眼睛瞪的圆润,就这么看着苏悠,暗示的意味明显。

这些账簿分明是她给周沅的,可赵六郎眼下却说是他来香铺里抽查拿走的,苏悠不敢擅自回答,只得应是。

赵六郎遂问道:“苏姑娘近来两个月都是在魏家的香铺里采买香料,为何突然又变成了从香典司采买?你们之间可是存在利益银钱纠纷?”

苏悠道:“并无银钱纠纷,只因魏明想要民女当侍妾,民女没同意,他便断供香料材以此威胁民女。”

“那你们一早就相识吗?为何他要纳你为妾?”

问题很尖锐,但大理寺的人都在,赵六郎不得不按流程问话,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将苏悠在接下来的案子里摘干净关系,免受牵连。

苏悠也反应过来了赵六郎是何意,她如实道:“不熟也不认识,民女亦不知道他为何要纳民女为妾,只知道叶氏香铺开在了沁香阁对面,惹得他不悦,才会三番五次来民女香铺里闹。”

赵六郎略微同情地叹了一口气,随后看向身边的两人衙官,他们也都点了点头。苏悠说的这些事情他们来时就提前打探过了,基本都能对得上。

见无异样,简单几句问话之后,便也都走了。

赵六郎落在两人后面,神情凝重小声提醒了苏悠一句:“旁得事苏姑娘无需插手了,只是接下来的日子可能都不会安宁,还请苏姑娘多多提防着些。”

苏悠却道:“若有需要,我可以出堂作证。”

赵六郎见人还劝不动,只好道:“今日三司复审的结果殿下还未呈上御前,三司也未公布,一切都不可轻举妄动。”

香典司与魏家的案子若要彻查,背后牵连的人是尚书令与五皇子,三司不敢轻易下断论,只等太子示下,但太子今日至早朝后,便被圣上喊去了勤政殿。

赵六郎担心圣上已经察觉什么风声,想要从中阻拦,遂也是心急,怕太子再不出来要出乱子,才会先带人来问苏悠的话,至少确保她能够脱身。

旁得赵六郎没再多说,苏悠也没敢再问,只是隐隐觉得事情好像并非一开始想得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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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勤政殿内,宫人将殿内都掌了灯,一身暗红龙袍的嘉惠帝坐在御案前,眉目紧锁,翻阅着奏书。

对于至早朝散后就候在那的周沅则一直视而不见。

今日晨起便有人便回禀,说太子近日拿了香典司一个小案子大做文章,先是扯上滥杀无辜让三司追查,如今竟然又说有人贪墨银两准备彻查香典司,惹得朝堂上下忧心忡忡。

嘉惠帝对周沅这举动无疑是动怒的,他以为当初只是随口一提的香典司,如今却突然发展到三司会审还牵连甚广,不禁就让他想起四年前他因为新政一案,血洗朝堂,丝毫不把他这个君王放在眼里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