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清安瞧着自己的大哥,一瞬间觉得委屈,不自觉就开始红了眼眶,舒清琪从袖子里拿出帕子,天蓝色的,看上去有些旧了,递给他。舒清安却撇过头去,好像不承认自己哭了似的。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舒清琪问道。

屋子里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大家都各自杵在那儿。

“今日实在有些混乱,不管有什么事情,总要理清楚了才能解决不是?不如今夜大家先各自回去休息,等到明天起来的时候再说如何?”舒清琪建议道。

“大公子说得有理,不如明天再说吧,相府的人基本上都被吵醒了,这主子吵架哪个下人能心安理得休息的,明日他们还要早起干活,夫人就当体谅他们一下,明日再说。”慧姑也在一旁附和道。

萧氏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净,牵着舒清冉走了,一旁的舒清安看着自己母亲,似乎有什么话想说的,但是最终什么也没有说。舒清琪看在眼里,拉过他的衣袖,舒清安挣脱开来,就着衣袖擦了擦眼泪。

“我送你回去休息吧?你也不要胡思乱想,这边的事情我也听下人解释了,母亲这会子真在气头上,明个好好劝一劝就行了。”

若是芸姨娘看到自个儿子在劝舒清安,免不了心里会不高兴,可是这会子舒丞相正在气头上,芸姨娘主动去安慰了,自然顾不上旁人。

“二哥哥不要安慰我了,我娘亲连我未来的事情都想好了,说要把我送去舅爷爷那儿,跟着几个小舅舅读书,若不是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娘从来不会主动去联系我舅爷爷的,可见这次她说的是真话。”舒清安道。

舒清琪停下了脚步,捏住了舒清安的手腕,手上不自觉用的力气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可是萧指挥使那里?”

舒清安点头,“正是,我娘当初嫁过来的时候,舅爷爷和舅奶奶是以前一万个不乐意的,因此也断绝了关系,这么多年了,要不是母亲今日提起,我都要忘了我还有这样的亲戚……二哥,你弄痛我了。”

舒清琪放开了手,舒清安纤细的手腕上红了一圈,舒清琪看着有些尴尬,道:“抱歉,是我不知轻重了。”

舒清安摇头,是他自己矫情才对,这么点痛都受不了,哪有一点儿男子汉大丈夫的样子。

“舅爷爷那儿有单独的私塾,若是我去了,怕是就不能跟二哥一起念书了,到时候有什么不懂的问题也问不了二哥了。不过听说我那几个舅舅和姑姑课业都不错,只不是不知道人好不好相处。”舒清安又道。

舒清琪直接弹了他的脑门儿,笑道:“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呢,你都想到人家好不好相处了。我看是你巴不得想要离开相府才对!”

这么一说,那股难受劲就又来了。

“二哥,你说,我娘会不会真的和我爹和离?”

“不会的,二哥帮你劝着,定然不会让你有机会去叨扰指挥使一家人的。”

……

萧氏身边的婢女带着绿萝去打来了两盆热水,给舒清冉和萧氏界面,毕竟两人的脸上都是泪痕,萧氏拉着舒清冉坐在椅子上,想要掀起她的衣服看看她的伤口,却被舒清冉拦下了,道:“娘,我没事的,爹下手不重,顶多就是红了,这会儿怕是已经消下去了,没事的。倒是娘你,怎么就冲出来替我挡着了?现在后背怎么样,还疼吗?”

萧氏摇头,这悲伤再疼也抵不过心里的疼。

萧氏这些年一直被欺压着,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病态,也不好好打理自己,看上去肯定就会苍老些,好不容易重新掌握了相府的实权,今个又闹了这么一出,整个人仿佛又苍老了不少,在烛光下,舒清冉仿佛看见了萧氏头发上掺杂了少许雪白。

“娘,清冉知道娘今日是为了我抱不平,可是娘也实在太冲动了,怎么就说出了和离的事情呢?你可知道,在大魏,若是有女人家和离,那可会被人用唾沫星子给淹死的,女儿受点委屈只是暂时的,可是女儿不能看着娘一辈子在人前抬不起头来。娘,你就听女儿一句劝,今晚的话全都当是气话,老夫人明显是向着咱们这边的,等明日爹爹若是过来服软,你也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好吗?”

舒清冉也想萧氏同舒丞相和离,但是不能是现在,以她现在的能力,她和娘离开相府之后只能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虽说萧氏的娘家也许愿意把人给接回去,可是以萧氏的性子,多半就是偷偷把舒清冉给塞过去,自己就偷偷摸摸离开。

舒清冉心里哪里舍得。

等日后她有了钱,才好带着萧氏离开这儿,到个没有人认识她们的地方,她娘也不需要看人的白眼过日子。

“这件事情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不管他怎么挽留,也不管老夫人说些什么,我一定要和他和离。纵使我受尽了天下的白眼,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女儿被他这么糟蹋。而且这个府里还有人跟个吸血的虫子似的,是不是来咬你一口,虽然没有让你立刻死掉,但是时间久了,迟早也会被吸干。我只想你好好的,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我都知道,娘为我好我都知道,可是娘想过没有,如果你带着我离开了相府,外面的人会怎么想?您自己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你,但是女儿会被人怎么看待?娘心里肯定舍不得女儿一辈子被人说三道四的吧?”

“这些事情我都想好了,到时候把你寄养在我舅舅舅母那儿,随便找个什么由头,就说你是远方亲戚,家里发生了灾难就剩下你一个了,给你改名换姓,以后你就跟着你舅爷爷舅奶奶。娘也不指望你嫁给什么官家的人,就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家就很好了。”

舒清冉心道果然,她娘就是想把她交给别人然后自己承受着一切。

“娘的想法是好的,但是一个相府的嫡女说没就没了,肯定会惹人怀疑的呀。”舒清冉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