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涟儿扑身来打翻茶杯的当儿,墨倾城已经躺在地上,身上压着涟儿,却还一脸享受的吧嗒嘴儿…

终是,于渐渐袭来的眩晕感中,伸出如玉的手指,眉目间笑得一片温淡。若情人般拭去涟儿腮边的泪滴,轻笑道

“茶,很好喝…”

而后轻阖着双眼,喃喃道

“涟儿的眼睛,只看得到那人呢…”紧接着,陷入一片黑暗…

梦的回廊,若被晴空照着,一直绵延,却找不见刻骨的哀伤…墨倾城的思绪,总也混混沌沌,似是于半睡半醒间,遗落的谁的痴心一片…

直到,墨倾城被迎面扑来的寒意惊醒。而后,发觉自己被高吊在空中,有水滴,顺着濡湿的发,滴落出一滩刺痛…

手腕似是没了知觉一般,那种重力带来的压迫感,几乎让墨倾城痛呼出声,只墨倾城爱面子,硬生生咬着牙咽了下去…

于是,当厚重的铁门被人推开,当一双墨紫色缎靴一步一步走近自己时,墨倾城忽然,就有些想笑…

一旁的火炉里燃烧着淡蓝色的火焰,只墨倾城,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

于是,有些模糊的视线中,映出那人几分模糊的轮廓…

剑眉,星目,挺鼻,薄唇…不怒自威,贵气天成,映着那人一身华贵的墨紫色衣裳,有种难言的压迫感…墨倾城看着,只觉凉薄,凉薄到骨子里…

若说墨倾城是时刻竖起芒刺处处防备的刺猬,那么这人,便是直接将自己的冷酷和无情摆在脸上…

若生来,便不会笑一般,再或许笑,却仍是让人觉得极冷…

所以,当那人拿一副处事不惊的神态在墨倾城身上打量n圈后,墨倾城于浑身的不适中,便只有一种感觉,那便是——忐忑…

也许,好比繁星一般的眼睛,波澜不惊的时候,实在好看到令人发指,比如说墨倾城…只若,那一眸的繁星若被浇了冰凌一般冷得彻骨,人看着时,便只觉得——阴戾…比如说,眼前的男人…

是的,毛骨悚然…

墨倾城打了个哆嗦,而后瞧见那人于安静摇曳的火光中把玩着左手之上的玉扳指…明明是极其平常的动作,只那人做起来,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压迫感…那种知觉,就变她面对着一代帝王古若流时,亦不曾有过…

墨倾城使劲眨了眨眼,睫毛上的水珠总搅得她老眼昏花,只眨巴没了,却仍是有种模糊不清的知觉…

那男子就站在那儿,一时间忽远忽近的…只那一成不变的表情,总让墨倾城觉得置若云端…

直到,那人拿凉薄的声线,于有些阴森的牢房里,晕出无边的冰冷,墨倾城这才清醒了些…

那人抿着薄唇,轮廓十分坚毅,而后淡淡沉吟

“藏宝图在哪儿?”

墨倾城清醒了几分,只看着眼前的人,不知为何,就酝酿出一脸悲天悯人的表情,而后笑得有些诡异,十分惋惜道

“当真那么重要?”

那人一愣,再看向墨倾城的眼睛蓦地冷了几分,而后黑眸一阖,模样优雅得拍了拍手,拿有些沙哑的嗓音懒懒道

“大刑伺候…”

那人话音刚落,便见暗处闪出一抹黑色的妙曼身姿,精致的瓜子脸,本应被柔媚和美好萦绕的小脸儿,此刻,却凛冽得让人心惊…墨倾城看着时,更是目瞪口呆…

饶是眼前的女子她没见过,只那身形,只那眼睛,只那通神的气韵,墨倾城一生都不会忘怀…

墨倾城仍能忆起那女子一身大红脸蒙面纱,自春色无边二楼处聘亭而下的模样,那么美好,若摇曳生姿的红莲,惊艳天下…洛兮儿,那个曾一脸娇羞奔至凤离殇怀中的红尘女子…那个曾仰着一张小脸儿,朝凤离殇笑得痴心纯净的女子…

只为何,时光,总也会将许多美好洗去…

这一刻,洛兮儿一袭黑色劲装裹体,却仍是难掩天生丽质,较从前,反而多了些英气,只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再也找不出初见之时的温柔和娴静,这一刻,墨倾城看着,竟只觉得,那双美眸,被恨填的满满的,若找不到支点一般,却又偏偏,好似什么也没装一般,空旷得令人心惊…

墨倾城看得出来,洛兮儿眸中惊心的恨正是源于自己,只这一刻,墨倾城并不想说对不起…

说了对不起,便等于,将她的裳裳拱手让人,所以,她死也不说…

于是,见得洛兮儿扬了扬手中闪闪发亮的皮鞭,抽在一旁十分破旧的墙上,扬下片片灰尘,映着血迹斑斑的地面,有种萎靡的知觉…

而那一身绛紫的人就站在一旁,若看客一般,欣赏旁人的疼痛,而后无动于衷…

洛兮儿精致的容颜因为恨意有些扭曲,却仍是美得不可方物…

于是,墨倾城只闻得洛兮儿尖声道

“我倒要看看,是怎样一张狐媚的脸,竟教他连性命都不顾了…”洛兮儿手中的皮鞭,伴着有些拔尖的嗓音,啪的一声落在墨倾城带了面具的脸上…

银质的面具被生生抽成两半,而后于墨倾城显现的伤疤上,交叉出一条血痕,很惊心,有红色的液滴一点一点渗出…若血泪一般,妖冶并且娇艳…映着那已然灰败的旧伤疤,一时间,醒目得狠…

于是,洛兮儿傻在原地…

墨倾城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却仍是不吭一声…原来,夹了恨的武器,可以伤人至此…

只墨倾城还未回过神,却见得原本呆愣的洛兮儿忽的扬起唇,旁若无人一般于灰暗的牢房中恣意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