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丞相像是被噎了一下,心虚地看了一眼萧氏。只见后者就那么恭恭敬敬地站着,也不说话,眉眼低顺。

舒丞相想起以前的种种,心中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顺着三皇子的话道:“那是自然,老臣朝事繁忙,这家里的事,还真是多亏了贱内一直打点了。”

楚琮点点头,继续道:“如此甚好。前些日子听说有朝臣家里有宠妾灭妻之风,如不是是因为这是别人的家事,我父皇定是要好好教训一二的。今日回去我就同父皇说说,赐丞相与夫人一个名头什么的,好让文武百官都同丞相学一学。”

被这样一说,舒丞相额头上冒出了少许的汗珠,奉承道:“三皇子折煞老臣了。”

舒清冉瞧着这个一直在帮自己母亲的男人,心中对他产生了些许的好感。

今日这么一闹,至少好些日子芸姨娘不敢动自己母亲了,趁这段时间舒清冉也可以好好想一想往后的日子该如何。

舒丞相送走了两位皇子,临走的时候瞪了芸姨娘一眼,芸姨娘也不敢再在这里闹事,带着这几个老婆子直接离开了。

楚琮真的派人请了大夫过来给萧氏诊脉,开了药方后还派自己身边的小厮去取了药,并叮嘱舒清冉,说以后取药直接去城里的百草堂,报上自己是舒家的六小姐,便可以不要银子。

方才的大夫是城西的千味医馆的大夫,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找他也可以,同样是不要钱的。

舒清冉对这个三皇子的好感又多上了几分。

很明显他知道自己和母亲的窘迫,替自己打点了不少事情。

这样一来,母亲的身体舒清冉可以暂时放下心来。

楚泊趁着丞相去招待别人的空当,问自己的三哥道:“三哥为何将这件事情大事化了?方才的经过我都看到了,若是我再晚去一步的话,那萧氏当真是没命了,没准连那个小丫头也要香消玉殒了!”

楚琮瞧着他,道:“自己也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毛头小子,还喊人家小丫头。这件事情说到底是丞相的家事,不管他的那个妾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只要舒丞相不喜,萧氏还是没有翻身之日。而且今日这件事情闹大了,丞相脸上无光,指不定会更加厌恶萧氏。况且人家夫人有心隐瞒,我又何必强出这个头?”

楚泊仔细想一想,觉得三哥说的很对。

只是可惜了这个小丫头,明明是个嫡女,日子却过得连个丫鬟都不如。

楚琮晓得楚泊心里想的是什么,用手戳了戳他的脑袋,道:“别成天劲想着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天色也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

楚泊捂着自己的脑袋,问道:“那三哥你呢?”

“我还有些事情。”

……

兰荷居。

舒清冉替萧氏梳洗一番,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然后扶着她躺下。

萧氏看到自己女儿依旧是闷闷不乐的,开口道:“怎么?还在为母亲不让你说出实情而生气?”

舒清冉摇摇头。

她方才静下心来仔细考虑了一下,觉得母亲做的很对。

这件事情若是被捅出去了,芸姨娘毕竟没有好结果,可同样的父亲脸上也会无光,到时候指不定变着法子折辱母亲。

看母亲的样子,也没有离开父亲的打算。

后面的日子照样难过。

现在保全了父亲的面子,三皇子再这么一搅和,芸姨娘明面上也不敢再做些什么了,而父亲想要扶正芸姨娘,心里也要掂量掂量。

“我没为这件事情生气,就是气自己怎么那么不长脑子,若是我再晚来一步,母亲就……”说着就轻轻啜泣起来。

重生之后明明告诫自己,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母亲,谁知道还是发生了这种事情,她真的感觉到自己很没用。

萧氏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叹了口气。

母亲睡后,舒清冉拿着药,就在庭院里开始熬起了汤药。

现在关于母亲的任何事她都要自己经手,免得被别人有机可乘。

楚琮从墙头上翻下来,暗笑自己一个皇子竟然还要做这等子事情。

舒清冉一边给母亲熬药一边想着以后该如何,楚琮瞧着她认真的模样,竟也不忍心打扰她,就在旁边一直看着。

她身上的衣物应当不是她自己的,裙子有些长了。

直到炉子上的药开始翻滚,楚琮才出声道:“你如果再这么煎下去,药汁就该干了。”

舒清冉反应过来,一阵手忙脚乱把汤药倒进碗里,然后给楚琮施礼,道:“臣女参见三皇子。”

“免礼吧。”

一阵无言。

“你心里就没有怪我,为何不把这件事情上报给我父皇?”楚琮先打破了沉默。

舒清冉摇头:“今日之事还多亏了三皇子替家母解围,清冉怎可能会责怪三皇子?”

“你倒是有趣。”

这句话让舒清冉一愣,然后脸色微红,低下头道:“三皇子谬赞了。”

“你就没有想过如何让自己和母亲能够不受欺负?”楚琮又问。

舒清冉思虑了一下,决定跟他说出自己心里的话。

“想过。只要母亲同我离开相府,自然就不会受到姨娘的欺负。”

楚琮笑了笑,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不管这脑袋瓜子多么聪明,终究是涉世未深。

“你也说了,离开相府就受不到姨娘的欺负,可离开之后如何呢?你与你娘亲终究不过是女子,女人漂泊在外,若是丁点儿欺负都受不到,那是断然不可能的事情。你且记住了,若是想不受到别人的欺负,那就让自己强大起来。他们都在仰视着你,迎合着你,自然就不会欺负你。”

舒清冉听了这话,心中一惊,却也很快反应过来。

他说的其实并没有错。

自己只有强大了,才能保护自己的母亲。

她要做的不仅仅是让母亲不受到别人欺负,还要将曾经受到过得欺辱一一都给还回去,不是为了自己,只是想给母亲出这口恶气。

想到这儿,她对眼前的男人是越发的感激,道:“今日这一番话清冉定会记在心里,多谢三皇子的好意,日后如果有机会,清冉一定会还给三皇子这个恩德。”

她这些话是发自肺腑的,过了两世,对她好的除了自己的母亲之外,就只有这个素未谋面的三皇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