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倾城走时没有吹蜡烛,于是这一刻,一室的烛光安静的跳跃,偶尔发出呲呲的声音,只那昏黄的光晕,打在墙上,打在窗上,打在空气中,却是无端的生出些空旷…

墨倾城前脚刚走不大一会儿,便见得床上的风霓裳蓦地睁开双眼,盈满水汽的瞳孔先是片刻的失神,而后终是撑着身子,一点一点摞至窗边…

低下头,三千青丝迎风飞舞,手腕上是那人刚系的红线,很奇怪的纹理,他从来不曾见过…只那种类似心形的银白色金片,却让风霓裳微微发愣…

他知她迟早要走的,只这样远远走开了,反倒是好的…

至少,那样的场面,不会教她看见…那样,即便知道他死了,以那人的性子,也定是没什么关系的。风霓裳微微摇了摇头,那些苦涩,似是要开出一朵花来,等着凋谢…

却于此时,房门被人轻轻推开,漠轻寒修长的身影于地面扑出大片黑暗,终是缓缓踱至房内,而后兀自坐在圆桌上为自己倒了杯茶,淡淡道

“既舍不得,又何故骗她走…”

风霓裳自嘲一笑,再说话时,却是毫不遮掩的男声,微微低哑着,挑眉道

“你既喜欢她,又为何处处避着她…”

漠轻寒闻言一愣,却于下一秒扬唇一笑,那风情,颇有些黑色玫瑰的味道,绽放时,除却妖娆,总也种难言的味道…

终是拿漫不经心的语气淡淡道

“爷向来对女人没什么兴趣…”

风霓裳轻笑,也不戳穿,只低下头喃喃道

“可她并非寻常女子…”

漠轻寒漆黑的眸子闪了闪,却也没再说话,只起身离去…

却说墨倾城半夜从凤霓裳房里出来以后,直接摸去了马厩,媚色还没睡,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嚼着稻草,却也不好好吃,似是因无聊磨牙一般,而那双铜铃一般的眼睛,只直勾勾盯着对面那匹大红色的骏马,以及漠轻寒乌黑的坐骑,大脑袋一会儿这边扭扭,一会那边扭扭,忙得不亦乐乎…

墨倾城在一旁看的几乎哈哈大笑,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它才跟了她多久,竟将她那屈指可数的一点优点尽数学去了…

果然是,孺马可教也…汗,不知道孔子知道他的名言被墨倾城改成这幅模样,会不会一怒之下诈尸来寻这人算账…

话说媚色虽喜好美色,只对墨倾城,却是没话说,那教绝对的忠诚。

于是半夜三更,墨倾城万分顺利的拐了她家媚色,从客栈出发,去寻找她心底一直惦念的那人…

白芷言,就算她极力埋在见不得光的地方,只当那些回忆倾巢而出的时候,却仍是教她无法无动于衷…

她是贱骨头,那些对她好的人,她一个也放不下…

只当媚色驮着墨倾城于这镇子四周转了五圈以后,墨倾城终于迟钝的醒悟…

她竟不知道,要去哪里寻白芷言…

忘情山庄,说起来挺丢人的,她在那儿住了两个月,却愣是连那儿的大门长啥样都不知道,只记得,白芷言那厮带着她进去的时候,有一片很高的瀑布,那瀑布的水很清亮,四周还开着许多紫藤萝…

可是,世界这么大,开着紫藤萝的瀑布多了去了,难道让她一个一个找?那不得找到猴年马月啊…

墨倾城若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趴在媚色身上,低声咒骂道

“白芷言,老子上辈子一定欠你的,这辈子才会被你牵着鼻子走…”只墨倾城不知,她欠的,又岂止白芷言一人?

鉴于没有目的地,于是媚色拉着带死不拉活的墨倾城继续在土路上闲逛…

墨倾城很有狗屎运,这是自她穿越以来亘古不变的硬道理。

美男接踵而来,虽然一个也没tmd泡到手…大难不死,虽然是一场小小的意外。可她所到之处,无不吃香的喝辣的,除却动机不纯的爱情,除却有点儿心疼的动心,除却,她像是永远都握不住自己的命运一般。算起来,还真没怎么吃过苦…

所以这一刻,上天似是垂怜墨倾城无计可施一般,当下送来两只‘引路蜂’。为什么说是‘引路蜂’呢?

因为那两个五大三粗手持大刀的人,此刻谈论的不是别的。貌似,正是墨倾城于客栈中听到的风声…

显然,这两个人,亦在琴帝的邀请之中…

墨倾城不傻,她若是偷偷摸摸的跟着,不出十秒,一准儿会被发现…

于是当下扯了束发的缎带,又将面具去了塞进怀里,而后又拿口水将脸上已经干了的黄泥洗掉,咬了手指将嘴角涂出一抹嫣红,而后胡乱的扯了衣裳,露出若凝脂一般的香肩,一拍媚色屁股,便直朝那二人撞去…

却说那原本正吹牛吹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的两人,只于一旁的树林子听得女子娇软的尖叫,

“救命啊,救命啊……”

下一刻,便见一团青绿色呼啸而来,马上的美人儿衣衫凌乱,长发飞舞,一张小脸儿满是恐慌,那若星子一般的瞳孔,更是若小鹿一般,忽闪忽闪,十分惹人怜爱。

墨倾城于马上来回颠簸的娇躯,此刻只妙曼得险象迭声…

却于即将撞上的当儿心中暗骂

‘我靠,要看也得先救人再看么…’

不负墨倾城所望,其中一个看起来稍微年长一些的男子终是在反应过来以后,只一个跳跃,便窜到墨倾城身后,手迅速拽上墨倾城手中的缰绳,一个用力…

得了墨倾城暗示的媚色乖乖停下,却见墨倾城强忍着恶心,弱柳扶风的往那男人怀里一靠,而后让自己看起来尽量虚弱些,抬起一张小脸儿,目光灼灼的盯着那人,只盯得那人一顿自我感觉相当良好后,方才楚楚可怜,兼断断续续道

“求——求——你,带我——去找——琴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