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清冉派了绿萝悄悄去打听了一些事情,这个周瑞对于芸姨娘来说可是个不可或缺的人物,芸姨娘定然要好生伺候着。

“奴婢打听了,这位周公子来了京都其实好些日子了,一直在客栈里住着,今日才接回来的。姨娘拨了两个下人过去,都是手脚勤快脑子灵活的,芸姨娘还特意吩咐了,说是没有特殊的情况的话,任何人都不得出入周公子的院子,说是怕打扰到他读书。”

怕打扰到他读书?恐怕是怕打扰到他的那些龌龊心思吧。

“你找两个机灵的手上也没什么活计的,给我盯着那个院子,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向我禀告,再去花些钱去那个姓周的汴州老家,去把他家里人也一并盯着,丝毫都不能放松。”舒清冉吩咐道。

小姐好像对于这个周公子很有敌意,但是绿萝并没有问为什么,反而是刚才舒清冉的话里,又让绿萝奇怪的地方。

“小姐吩咐的我都记下了,只是小姐,你是怎么知道周公子老家是汴州的啊?”

舒清冉一愣,似乎是没想到自己竟然疏忽了,前世自己远嫁汴州,不到两年香消玉殒,全拜这个男人所赐,虽说知道这是芸姨娘谋划的,周瑞充其量就只是一颗棋子,可是舒清冉心里还是恨,如果,如果周瑞是个有良心的,哪怕心底还有一点点的良知,前世就该告诉她真相,也许自己就不会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无奈,心中有恨,即便是苟延残喘,她也会拼尽了自己的力气回到京都讨一个说法。

可是一切都是假如,周瑞这个人,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饭桌上芸姨娘提到过的。”舒清冉回答道,语气笃定。

绿萝歪着脑袋想了想,小姐用饭的时候自己一直在旁边伺候着,没听到芸姨娘说这些啊,反倒是自家小姐像是一只猫被踩到了尾巴似的,在那里咄咄逼人,弄得芸姨娘从头到尾脸色都没有好过。她还偷偷看了老夫人好几眼,就怕老夫人对自家小姐生出什么不满的情绪,自己也好适当阻止一下。

“是吗?绿萝怎么不记得了呢……”绿萝没有多想,只当是自己当时一颗心全部放在了自家小姐的身上,所以对于芸姨娘的话,有没有听到的地方。

舒清冉也不解释什么,她现在心底有些乱。那些读书做生意的事情全部被抛诸到脑后,她现在只想报仇,把周瑞和芸姨娘全部都拉下地狱。

……

萧氏当真是说到做到的,刚和舒丞相说要给他抬几个姨娘,这才过了没两天,人就已经选进来了,这话传到老夫人耳朵里的时候,老夫人手中的木鱼也是停了一会儿,睁开了眼睛,里面的浑浊让人看不真切,随即又闭上眼睛,道:“罢了,一个丞相家里就只有一个主母一个姨娘,也总是太冷清了些,丞相人到中年,身子骨也还算是硬朗,也许过个几年我还能多几个孙子孙女的,只是这人也看好,家世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老实本分,免得又出了个香棠院。”

香棠院是云姨娘的院子。

慧姑记下,道:“夫人怕是不会对这件事情太上心的,如今的情况,怕是巴不得再找几个能闹事的,气死香棠院的。不若老夫人亲自选吧,您看人的眼光准,出不了什么叉子。”

老夫人却拒绝道:“胡闹。外面如今人人都知道我相府主君与主母不和,如果这个时候我掺合一手给他挑姨娘,外面的人指不定要编排我,说我偏爱自己的孩子。”

慧姑脸色一变,道:“是奴婢疏忽了。老夫人不要生气。”

老夫人放下了手中的木鱼,站起身来,面前的菩萨面目祥和,佛堂里的檀香让人昏昏欲睡,但是闻着却很让人心安,只是府里的这一件件荒唐的事情,让老夫人无法心安。

“我哪会生你的气,你也是为了我相府好。萧氏虽然表面上不在管府里的事情了,但是小六儿那丫头精明的很,这府里的掌权肯定是不会拱手让出去的。所以有些事情我只能装作不知道不出面,免得闹得鸡犬不宁的,这就要多辛苦辛苦慧娘你,一定要多盯着点儿,免得到时候收不了场。既然萧氏说要找姨娘,那便找,找回来的如果不合心意,寻个理由打发掉了就是。”

“是,奴婢记下了,奴婢一定会好好盯着相府里的一举一动的。”

老夫人点点头,突然感觉到有些头晕胸闷,她看着桌子上冒着袅袅烟气的檀香,问道:“今日这香是不是太浓郁了一些?总觉得有些熏人,你把门窗都打开透透气,这香就拿下去吧。”

“是。”

慧姑捧着放着檀香的盒子,等到老夫人去了里屋歇着之后,特意凑近闻了闻。这可是老夫人平日里最爱的香,味道最是淡雅,若是离得远了,都不一定能闻得到味道,他如今离得那么近都没觉得这檀香的香气冲人,老夫人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不过慧姑没有多想,让人把香拿下去。

许是天气渐热,屋里门窗紧闭本来就闷得慌,如今又点了香,所以才觉得难受的吧。

舒清冉掰着手指头开始算日子,前世的时候她及笄之日是明年的九月初六,刚好和舒清漪前后隔了六个月,她及笄之后周瑞才过来的,说是要参加次年的会试,当时她也没有怀疑什么,当真以为这个周瑞是个举人了。

她嫁给周瑞的时间是十二月,刚好是在年底的时候,她爹觉得丢人,直接把人就该赶走了,甚至都没有留她一起吃年夜饭。

而在她去了汴州不久之后,老夫人也去了,她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开了春,而老夫人是在正月的时候去的,所以那一年的丞相府最为萧瑟,一连串的事情发生。不过舒清冉记得,老夫人的身体一向是硬朗的,至少自己被芸姨娘冤枉做出苟且之事的时候,老夫人拎着棍子下手一点儿也不留情的,怎么就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