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山上,两名四刹门弟子推着木轮车,车上坐着的,好像是一名男子,之所以说是好像,不为别的,那男子手脚皆不是人形,乃是活脱脱的虎爪,后头推着木轮车的,是一名铁塔般的汉子,这木轮车上的正是王擒虎。

他受病公子之命,送走了四刹门的客人,连日来待客接物,早就把王擒虎喝的头昏脑涨,赶上十方山上的日头今天格外暖和,晒的王擒虎暖洋洋的,也就在木轮车上闭目养神。

许久之后,木轮车停在一处高坡,已经能瞧见归尘楼,王擒虎睁开眼睛,问身后之人:“今儿是不是生刹启程的日子?”

那铁塔般的汉子在王擒虎身后唔了一声,也就没多言语。

王擒虎更像是自言:“走了好,走了最好别回来,一个病公子折腾我就够了,没曾想那罗刹鬼还真活过来了,若不是他醒了就被支走,恐怕没有我好果子吃。如今这四刹门恐怕我也是留不住了,今天晚上,你收拾些细软,把你嫂子背了,咱们连夜走。”

铁塔汉子一愣:“大哥,你就不怕病公子追杀吗?”

“怕,怕也要走,裴家一役,我放走了裴家小鬼,还费了一颗回天丹,后来生死二刹追到那雪山脚下,生不欢又被雪仙阁顾念那个死老太婆打个半死,那一场可算是这些年四刹门吃得最大一次亏,单凭这一场,生不欢活剐了我都不稀奇,也叫我命大,生不欢人事不省,我还落得个管事儿的差事,可偏偏牛老大那几个挨千刀的长了反骨,又放走了公孙忆,这两样事儿我算是死个一万次都不多。”王擒虎瞧着归尘楼下的蛮豚,正在慢吞吞的往回走,那木梯之上,隐隐约约能瞧见一息白影,想来是病公子下了楼。

“病公子不是饶过你了吗?按说裴家那一战,不也炸出了钟山破?他居心不轨,若不是大哥,他还在咱四刹门眼皮子底下捣鬼。”铁塔汉子想替王擒虎宽心,可哪里知道王擒虎的苦楚。

王擒虎抬了抬自己的手,说是手,其实已经半点人手模样都没了,先前在归尘楼下见丁晓洋时,自己还是一双纯金打造的双手,不管材质如何,还有个手模样,病公子为了给自己装这双金手,可算是要了自己半条人命,受尽苦楚不说,连喉咙也给喊劈了,如今连个整句儿都说不全,可没过多久,病公子心血来潮,觉得那一双虎爪瞧着威风,又把这金手给取出来,给自己四肢配齐了虎爪,等于这又受了二刀罪,死去活来已经形容不了这段的经历,其中滋味,想必只有自己知晓了:“饶过我?我倒希望那个魔王一刀攮死我,省的我过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之所以我要跑,前阵子病公子在折磨我时,明显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想来我这手脚他已经玩腻了,眼下四刹门有要事,病公子还要着落我打点四刹门上下,只要那件事了结,便是我的死期,这时候不走,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铁塔汉子想不通这里头的关节,挠头叹气道:“算了,大哥你怎么招呼,我就怎么来,我这条命反正是大哥给的,你要走,我跟着便是。”

王擒虎回过头来,抬眼瞧了瞧铁塔巨汉黝黑的面庞,心里头更不是滋味:“兄弟,当年咱威虎帮也算是闯出一番天地,若不是那天杀的杂毛坏了咱们好事,怎会落得寄人篱下,如今你在这四刹门算是站住了脚跟,力大无穷的本事也深得病公子的垂青,他派你来伺候我,其实也是让你监视于我,你若是跟我走了,病公子也不会饶过你,你可想好了。”

铁塔汉子面无表情只是骂道:“去他娘的病公子吧,他的的确确让我监视大哥,可大哥没做半点对不起四刹门的事,没说过四刹半个不字,有什么好监视的?”

王擒虎抬了抬爪子:“行了,你的心意我知道,我都想好了,咱们从四刹门走,从西面下十方山,一路西行直奔幻沙之海,死活都要找到天机先生,让他给咱指一条明道儿。”

木轮车吱吱呀呀的下了山,王擒虎一行来到归尘楼下,正瞧见病公子在楼下踱步,当即开口道:“回禀病刹,客人一路送出十方山,瞧着他们一路走远,又安排了弟兄暗暗盯着,只要他们敢偷偷回头,咱们肯定能知道。”

病公子嗯了一声,摆摆手让王擒虎离开,王擒虎也识趣,当即调转了木轮车,刚行没几步,病公子却又把王擒虎喊住:“擒虎,生刹要见你,你去跟他打个招呼。”

王擒虎身子一震,连忙回头去瞧病公子,只见病公子似笑非笑地瞧着自己,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生不欢要动手了,不过病公子又开口道:“放心,我已经跟生不欢讲了,你这手脚都是我精心改造过的,冲着这份情,他也不会要了你的命,他喊你过去,你大可不必太过揪心,放心去吧。”

王擒虎心中打鼓,即便是不要性命,那也得扒一层皮,心里不由得羡慕起牛老大这群人,这群瘪三都敢反了四刹门,自己还在这瞻前顾后,即便心中满是厌恶,还得装作一脸忠心耿耿的模样,这种日子实在是多一天都不想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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