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朝他们猛扑过来,利器直指心窝。

赵慕青还在心里盘算着胜算有几成,腰突然被一只手搂过去,整个人跟片白菜叶子似的贴上褚渊的胸膛。

她条件反射地抬手,揪住他的衣襟。

褚渊低头,非常不合时宜地评价了一句:“腰如青青柳,又瘦又小,硌人,还是有点肉好。”

赵慕青像看着一个神经病:“???”

他还有心思说荤话,是不是嫌命太长?

她见这群人出招凶狠,根本不报名头,显然是暗地里置褚渊于死地。

褚渊这个乌龟王八死了倒是没什么,但拉着她当垫背,她就太憋屈了。所以她只能祈祷他有空耍帅,不是花拳绣腿。

事实证明,他确实有两把刷子,至少比她想象里,以为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好得多。

黑衣人先发制人,弯刀在半空划出道道白光,逼向面门。

褚渊一手搂着她,一手握着折扇与对方周旋,扇面翻转,“哗”地一声展开,几个回合不分上下。

他气息微喘,边和人打着,边镇定解释:“软软的捏起来才舒服。没关系,日子还长,养养就好了。”

手按在后腰,不轻不重地捏两下,意味深长。

她真的想拿刀捅他。

“再说,腰这么细,以后怎么生孩子?”

闭嘴吧你!

赵慕青没好气,恨恨地掐了一把他肩膀,惹得褚渊低低嘶了口气。

“但是你的话,怎样都好。”他继续补充。

干脆让这群人杀了他算了!

为民除害,皆大欢喜。

黑衣人紧追不舍,招式越变越奇,利刃滑过,竟削落她耳边半寸青丝。

褚渊在岭南的时候,从小跟着人习武,但也是为强身健体和遇险自保,并非有多厉害。

他这样遮拦招架,要面对七个人,时间一久自然力不从心。先前还能与他们不分高下,逐渐就落了下风。

“小心!”赵慕青踹了脚斜侧来的黑衣人。

焦灼之际,一阵马蹄声忽然传来,接着封白和另外两个侍卫出现,冲散黑衣人的围剿阵型到了身边。

三人迅速跃下马。

褚渊道:“留一个活口,让他不死就行了。”

封白抬头望到两人抱在一起的姿势,脸上表情说不出的古怪,好似不忍直视般背过身,和其他侍卫投入战斗中去。

赵慕青起初惊讶这号人何时潜伏在此,几乎下意识望向褚渊。他却平静如常,毫不意外。

这么多年,她到底摸清些许他的性子,瞬间醍醐灌顶。

从开始他就在做戏,还把她拉出来一起做,即使没有发生这件事,他也安排好了。

这几个倒霉的黑衣人,恰好栽在他手里而已。

这个骗子,简直修炼成精了!

赵慕青抬眼,挤出一个虚伪的笑容:“衷心感谢陛下的救命之恩,陛下可以放开奴婢了。”

“朕救你,你却恩将仇报掐了朕,肩膀到现在还疼着呢……唉,好疼。”

“奴婢有罪,请陛下责罚。”

她刚松开手,却被他揽腰往身前贴紧,问:“这么着急去哪?责罚就免了,既然感谢,不是嘴上说说,不该有点实质性的表示吗?”

挣脱不开,赵慕青咬牙切齿笑两声:“不知陛下想要什么表示?”

“朕想要你——”褚渊垂头,唇几乎沾着她耳朵,幽幽道,“做朕的贴身婢女。”

赵慕青匪夷所思间,他双手往她腋下一抄,直接举起来抱到了马上,随后翻身上马,坐在她身后。

她不大适应这个姿势,往马下滑:“陛下和奴婢共乘一骑有损身份。”

“朕都没有慌,你慌什么,况且尊卑之分,你早就不止僭越多少次,”褚渊制住她乱动的手脚,“你要是觉得损了朕的身份,日后再身体力行多报答报答朕。”

鼻息间,全是发丝淡淡的香味。

闻着她的味道,通身舒畅。

他低头,脸埋在她颈后,声音有点轻和黏:“所以,现在别动好不好?”

赵慕青:“……”

呼吸落在皮肤上,像有把梳子缓慢刮过头皮。

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这样看似请求的语气,让准备挥出去的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讲道理讲不通,她痛心疾首地想,人在屋檐下,君子报仇三十年不晚。

最终,一路驰骋如风,在浑身骨头颠得快散架的时候,终于回到宿营的地方。

进毡房没多久,帐子又被人掀开,成允言快步走过来。

“我听说你路上遇到土匪了?”

土匪?怕是褚渊不肯惊动人,故意这么放出消息的,他既不说,赵慕青也装傻充愣:“是。”

“有没有哪里受伤?”成允言眼里透着担忧,说着就要上前察看。

“没事没事,我好着呢,没有受伤,”她连忙笑眯眯解释,“几个小毛贼,封侍卫他们轻松解决!”

成允言上下打量,看不出任何外伤,这才松了口气道:“慕青。”

“嗯?”

“那位褚公子,是西燕皇帝吧?”

赵慕青一怔,不防他这般直白地讲出来。

这么多天,他与褚渊不乏接触,他是个聪明人,从众人以及乌桓的态度,不难猜测褚渊身份的尊贵。

褚渊没有明说,也没有隐瞒,成允言更未曾追问过,这时候怎么突然拆穿?

见她不答,他微微一笑:“是我的推测。看你这样,倒应证了。你故作与我不熟,是顾忌他吧。”

赵慕青道:“我没有想骗你,但这件事很复杂,我不得已而为之。”

“我明白,”成允言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告诉我,我可以跟你共同分担。”

赵慕青点头,心里却寻思狗皇帝会拿那个留了活口的怎么办。

按照他阴毒的手段,顶多折磨一番,套不套出话都活不到明天太阳升起。

而她心里的狗皇帝褚渊此刻打了个喷嚏,正坐在远离宿营地的屋子里,望向躺在地上浑身伤痕的黑衣人。

一旁的封白问:“陛下是不是受风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