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川的住地是张卫东老早就让人打听到的,他也偷偷来看过好几次,父亲和那个老妇生活在这里,看样子他过的并不好。

“是那个小狐狸精来找男人?”一个苍老的声音说着走出来,正是那个白发老妇,很多人年纪大,不代表就有德行。

“奶奶,我是我爸的孩子,来找我爸的。”张琳很生气,但是这老太太和父亲住在一起,她觉得还是要有礼貌,没想到老妇一听就恼了说:“哪来的傻东西,这里没你爸,给我滚。”

张琳被骂懵了,指着父亲说:“奶奶,他就是我爸。”

老妇更恼了,嘴里不干不净地骂。

张良川尴尬的说:“老二,她不是奶奶,她是阿姨。”

“阿姨?”张琳看着老妇的白发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里可没地方给闲人住,赶紧让她走。”老妇不耐烦得的说着就进了屋。

张良川尴尬极了,埋怨说:“招呼都不打就跑过来,你啊,就会给我找麻烦。”说完谄媚得跑进屋里,张琳在门口等了好半天,他才走出来说:“老二,进来吧,你阿姨同意你今天住这了。”

张琳心中莫名想起了自己家的大屋子,但是转眼又坚定起来,她要跟着父亲,父亲才是最爱她的人。

走进屋里,她发现里面逼仄的很,光线昏暗,进门就是一个到处都是油污的小厨房,张良川打开小厨房后面的门,里面堆满了黑乎乎的东西,发出难闻的味道,里面有一张行军床。

“老二,你暂时住这里吧,哎,你阿姨嘴不好,心眼还是好的,她要是说什么,你别放在心上。”父亲的交代让张琳心中温暖,最疼自己的还是父亲。

“死了吗,没死快滚过来。”一声大呼就像是在眼前,张琳被吓了一跳,她分明看见父亲也哆嗦了一下,快速地说:“你先睡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张琳带了很多钱逃出来,晚上一直到现在都没吃饭,她很想说一句:“爸,我还没吃饭呢。”

可是张良川已经像火急火燎地走出去,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装钱的包还背在身上,她站起来不小心踢到了什么,发出很大的响声,隔壁立刻传来咒骂声说:“半夜三更地不睡觉,想偷东西吗?”

父亲的小声说了几句什么,那个声音才停了下来,张琳站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等到声音消失,才把包藏在床底下,上了床才发现,满嘴都是霉味,床下面也没有褥子,她只好把棉絮折了一半盖在身上,鼻子里立刻传来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这被子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太臭了,她身子动了动,床又发出咯吱咯吱地声响,隔壁立刻传来大声咒骂说:“小浪蹄子,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在床上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要脸的东西。”

张琳委屈极了,耳边听到父亲低声又说了几句什么,接着又听见那个女人发出浪笑说:“你坏死了。”隔壁传来嘻嘻索索地声音一会又传来有规律的撞击声。

张琳已经十八岁了,哪有什么不懂的,现在她不是害羞而是恐惧,不管是在皖北还是在京城,她生性个色,都是自己睡一个房间,房间里的被子也都清新怡人,今天来这里,不仅又潮又霉,屋里还有老鼠。

而且这屋子里的老鼠并不怕人,天上地下的乱窜,隔壁的声音一直在继续,却还抽空骂她。

肚子咕噜噜叫,她更饿了,但是隔壁的响声像是永远都不会停,她想捂住耳朵,可那被子又让人崩溃。

躺在床上,她无声的流泪,撞击声好半天停了下来,她忽然很想上厕所,尿意越来越强,只好爬起来,但她不知道厕所在哪里,往外走又不敢,急躁地赤着脚在地上走。

她忽然看到桌上有个壶,一着急轻轻打开,小解在里面。

然后她才蹑手蹑脚回到床上,努力控制着床不发出一点声响,终于睡了过去。

“起来,都几点了,起来做饭洗衣服。”

睁开眼就看见那个老妇恶狠狠站在床头,手里拿着根棍子狠狠敲她,她慌忙站起来,老妇扔掉棍子拿起了那把壶走出去。

张琳只觉得眼皮子直跳,想叫住那个老妇,但是她还没张口,老妇就冷冷瞪来一眼,于是不敢出声,快速穿好鞋子,张良川走过来说:“老二,你醒了。”

“爸。”见到父亲,张琳满肚子的委屈,张良川说:“你怎么跑出来了?”

张琳总算听到一句暖心的话,还没说话眼泪就先掉下来说:“我妈对我不好。”

张良川楞了楞问说:“她是你亲娘,怎么会对你不好?我找她去。”

这句话让张琳所有的委屈都值了,趴在父亲的肩上大哭起来,父女俩正真情流露。

老妇忽然气冲冲走来,把手里的茶壶往张琳脸上一扔说:“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让你来惩罚我,你这个千人骑的浪蹄子尿在茶壶里,老娘还以为是茶,对着就喝了一口,我今天不打死你,都不算完。”

张琳躲得快,但是张良川来不及,装着尿的茶壶从头淋了下来。

张琳申辩说:“阿姨,我不是故意的,我昨天找不到尿壶。”

老妇指着张良川骂说:“你这个没用的窝囊废,诚心找个小妖精来糟践老娘是吧,今天她要是不滚,老娘就把你们一起撵走。”

张良川说:“当家的,孩子也不是故意的,我让她给你赔个不是吧。”说着推着张琳来到老妇面前说:“快道歉啊,你阿姨心最好了,不会为难你的。”

张琳只觉得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不管她有多错,母亲关月玲从来都没这样对过她。但还是听话的说:“阿姨,对不起我错了。”

老妇说:“我受不起,你马上给我滚,再让你留这里,老娘能减寿十年。”

张良川忙走过去猥琐地说了几句什么,老妇的脸变得潮红说:“你这个死鬼,就这点好处。”夸奖完了,随后奖励了他一哥响亮的耳光才扭着腰走了。

张琳见父亲受这样的委屈,不觉大哭起来说:“爸,你过的这是什么日子,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