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内的岳伍亲自招待这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

容将军放心,长公主今日救命之恩岳某绝不敢忘。岳伍敬酒答谢。

岳将军乃姜国真正的大英雄不必如此客气。容悦端上酒很是豪迈的饮尽。

沙城一战,庆国大败,而原先占据的姜国城池也随之被乘胜夺回,姜国甚至还举兵逼近庆国领土边境。

白日里众将士正翻着雪山赶路,赵阳嘴里咬着塞牙的肉干压低声音道:哎,你知道这支军队是什么来历吗?

对于来历不明的这支玄铁黑甲军队,岳大将军以及不少副将都绝口不提,只让将士们不准多问听从调令,这般神秘反倒让人好奇的紧。

柳媚儿身着笨重铠甲,头盔几乎要将整个脸蛋遮住,小脸被冻的发红心虚的摇头应:我不知道。

因着没有见到黛姐姐,柳媚儿也不确定到底跟黛姐姐有没有关系,自然也不敢乱说话。

我听不少副将说这位女将军身手了得而且酒量惊人,看来是个练家子。赵阳因着这几年在军营里历练,整个人不仅个头高了不少,连带肌肤也变成麦色,整个人看起来稳重了不少。

柳媚儿对于那女将军没什么印象只是配合的应:这样啊。

不过那女将军长相还真不错,好些士兵们都会抢着去那营帐巡逻看看。

哦。柳媚儿牵着大黑马慢吞吞的踩在雪地里行走。

冬日里风雪越发吹得人脸越疼,赵阳挤眉弄眼的靠近过来道: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难道也被迷住了?

啊?柳媚儿正替大黑马拍落马背的积雪,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兄弟别不好意思啊,军营里都是男人,这点心思也很正常。赵阳挑眉坏笑的打趣,放心,就算你对那女将军有意思,我也不会告诉长公主的哈。

柳媚儿眼眸满是糊涂,不过还是认真的解释:我对那女将军才没有意思。

兄弟,我懂你的。赵阳满脸八卦的看着柳媚儿,长公主虽然容貌绝美,可男子当了驸马就不能去找别的女人,你真是受委屈了。

等大军驻扎姜国与庆国的边境时,将士们才得以休整片刻。

清晨柳媚儿迷糊的起来给大黑马喂粮草,地面还有厚厚的积雪没有清理。

小黑,你吃的慢一点嘛。柳媚儿手里捧着粮草看着没两口就吃完的大黑马,心想它难道都不嚼的吗?

等到手里没了粮草,柳媚儿想要摸摸它的脑袋,却被无情的避开了。

大黑马的性格还是一如既往的奇怪。

柳大人起的真早啊。容悦一身玄色常服,手腕佩戴铁腕甲,整个人看起来就很是不好惹,可偏偏面容上满是捉摸不透的笑意。

柳媚儿偏头看着这位女将军,心想自己应该不认识她吧?

那她干嘛这么热情的样子啊。

容将军起的也很早。柳媚儿好不容易才牵住大黑马缰绳,打算带它去外面转转。

现在两国在边境对峙,庆国已经没了优势,而姜国军队全副武装做出就像是要攻打庆国的架势。

自然庆国君主们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只能提出使和谈的法子。

可柳媚儿没想到这位容将军直接把庆国使者扣了下来,自己压根就没露面的机会。

所以柳媚儿才只能自己找点事来做。

冬日的清晨天亮的特别早,马场上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柳媚儿骑着大黑马总觉得那背后不远处的容将军是在盯着自己。

容将军,您是在看什么?随行的副将出声询问。

我在看长公主亲自选的的小驸马啊。容悦眼眸满是戏谑的望着那柔柔弱弱的驸马爷,记得回禀长公主,大军已压境随时听候调令。

是。副将随即离开。

马蹄声哒哒地响起时,容悦骑着马逼近这位慢悠悠散步的小驸马。

这些年容悦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人,若说这小驸马有什么不寻常之处,大抵就是长的比寻常男子长的乖巧好看。

可容悦不认为这会是长公主选做驸马的原因。

容将军这般看着我做什么?柳媚儿从心里觉得这位容将军眼神有些冷冰冰的,虽然面上总是带着笑,可反倒越发让人觉得瘆得慌。

本将军觉得柳大人长的俊,自然是想多看几眼。容悦眼眸满是笑意可心里却没有半分喜悦。

长公主为了建立黑甲军花费多少年的心血,竟然为了救面前这个赢弱不堪的书生而选择暴露自己的利刃。

容悦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

柳媚儿头一回被人夸长点好看却觉得后背寒毛直立,整个人颤颤巍巍的缓和着心神应:容将军过奖了。

柳大人不妨同我饮一杯可好?容悦看多了男人花心的场面,尤其是在军营里的男人,那要是见着女人都是两眼发光移不开眼。

所以容悦不信这位小驸马不中招,至少要为长公主试试他的真面目!

啊?柳媚儿一直都不太能喝酒,当然是不敢答应,军营里不得擅自饮酒,请容将军见谅。

呵,这小子还挺会装的啊。

那可真可惜啊。容悦单手牵着马毫不留念的从柳媚儿身旁行驶而过,心想咱们来日方长,总能抓到把柄的!

柳媚儿却感觉到这位容将军行走过时身旁阴风阵阵,实在是太邪门。

冬雪越大时便临近除夕夜,都城王宫内收到庆国大军兵败的消息时,皇帝甚为大悦。

可元家和元皇后却感觉到不妙,姜国那里来的一支这么庞大的军队?

陛下,难道不怀疑那支军队是谁的人马吗?元皇后同样感觉到事情不对劲便故意引导皇帝。

皇帝饮着酒毫无戒心道:奏折上都说了是姜国人民自发而起的军队,而且也表示愿意归顺王朝,这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

元皇后见皇帝如此大意,只好停下话语,心想现在还查不到是否与长公主无关,还是再多看看吧。

除夕夜宴的公主府深夜不曾停歇,而居住驸马府的常氏却觉得这长公主太不是人。

媚儿远在边疆受苦受难,她却还能大办宴会饮酒作乐,简直就是薄情寡义至极。

等到公主府宴会散去时已经是天朦胧亮时,姜苌黛望着飞鸽传来的信,神情严肃的转过身入主殿里间。

那宽敞的里间摆放整齐的五国疆域地图,姜苌黛将视线落在姜国与庆国边境处出声:传令下去,让容悦不要大举进兵攻打庆国,这场战争尽早在夏日前停止吧。

是。暗卫低垂头应。

漠国一向与庆国交好,这场战争本来就有两国合盟对付姜国的嫌疑,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定局势,而且姜国国库空虚根本就撑不起一场大战。

为避免战争扩大,庆国抵死反抗造成更大的伤亡损失,姜苌黛才选择停战。

待远在边境的容悦收到书信时有些不解,而一旁的岳伍同样如此。

这般好的机会,何不一举攻打拿下庆国以绝后患?岳伍咬着牙满是叹息。

长公主自有打算,我们做将士听令才是要点,岳将军做好和谈的准备吧。容悦将书信放置在炭炉之上,亲眼看着烧为一团灰烬。

当庆国好几个使者被抓之后,庆国都以为姜国存了要灭国的心。

谁想到却又突然提出和谈,庆国连忙派出大臣积极商谈。

当初那些趾高气扬的庆国大臣,现在唯唯诺诺生怕姜国使者会翻脸无情。

柳媚儿才明白和谈其实也是博弈,而且是看不见刀剑的战场。

首先将抓捕的使者互相归还如何?

是是是,柳大人说的是。庆国使者们看了看那对面一干武将吓得连连点头。

很快宋远山一干使者被完好无损的宋回来,庆国还送了大量的珠宝黄金以示好。

当雪水消融时,和谈陆陆续续的敲定细碎的条件。

柳媚儿虽然是第1回 当使者,可史书还是看过不少,现在庆国已经是战败国,割地赔款自然是少不了的。

更何况庆国这些年一直都在蚕食姜国城池,庆国十来座城池被重新化至姜国领地。

而最为意外的是,柳媚儿没想到庆国竟然还将逃难到庆国的勤王余孽送回姜国。

当皇帝收到和谈奏折时,当场大加赞赏柳媚儿功不可没。

这一番褒奖顿时让元邢险些气炸了。

初夏里浩浩荡荡的军队返回都城,百姓们热烈围观欢迎着凯旋归来的将士,尤其是想看看那威名远扬的女将军。

一道道封赏圣旨从宫中不断传出,岳伍被赐御剑封骠骑大将军,赵阳被升为禁卫军校尉,而那位女将军则黑甲将军。

当柳媚儿被满面都是泪的常氏紧紧拥在怀里时,连带自己也被感染的有些想落泪。

怎么廋成这般模样了?常氏满是心疼的将掌心轻抚没什么肉的脸蛋。

随军出征总是免不了要吃苦的,娘亲莫哭了,否则媚儿也要哭了。柳媚儿眼眸里水灵灵的转动安抚。

那一旁柳父出声道:儿子嘉奖归来,你一个人妇人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柳媚儿护在常氏身前反驳:父亲为何要凶母亲呢?

你!柳父没想到这平日里闷声不响的孩子竟然敢当面还嘴了!

常氏见柳父神情不对,连忙拉住柳媚儿出声:你父亲说的对,大喜的日子哭哭啼啼是不好啊。

一朝归来自是办家宴,夜间柳家一干子弟在驸马府园内吃酒宴,柳媚儿看了看四周,却没见到长公主不免有些意外问:娘亲,黛姐姐今夜怎么没来啊?

常氏面上笑意散了不少压低声音道:这事不提也罢,公主府里派人传来消息说是身子抱恙不来了。

夫君远征归来,竟然都不肯露面,常氏自是生气的很,奈何这是长公主说也说不得。

柳媚儿却没有多想,只是担心长公主身体不适,连带宴会上各人的应付都没什么心思。

而柳父虽然对于柳媚儿维护常氏而不满,可到底现如今柳媚儿是功臣,自然也想看看陛下会赏个什么官。

深夜里宴会散去宫里的人也没来,柳父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王宫之内的皇帝正为难的提笔想要给那柳驸马封官,元皇后不动声色说了句:这柳驸马毕竟跟长公主成了亲,若是嘉奖的话,陛下可要多想想长公主在朝廷的势力。

这么一提皇帝也有些犹豫,虽然罢免太傅李平,可那些士大夫官员当初都跟长姐一同推翻勤王,难免会有暗中联系。

柳驸马若是再升官,那岂不是为长姐在朝中又增添势力。

这般犹豫便是三五日过去,柳媚儿可没有柳父想的多,只是担心长公主的身体。

偏生常氏却总是寻着事让柳媚儿离不开身去探望长公主。

这是上好的人参大补汤,媚儿瞧着脸色苍白,该多补补才好。常氏每日里想着法让孩子多吃些。

柳媚儿很是无奈的又灌了一碗汤说:娘亲,我想去看看黛姐姐病的怎么样了?

常氏一听面上笑意没了,语重心长道:孩子,为娘说出来怕伤你心,那长公主自你离都城每日里时常办宴会请的都是些年轻花花公子入府,这般花心又狠心的姑娘,咱们没必要热脸贴冷板凳不是?

这话说的柳媚儿目瞪口呆,黛姐姐喜欢年轻的花花公子?

怎么可能啊!

傍晚柳媚儿偷偷来到长道府门前,宫人们讶异的看着那小驸马在门前转来转去似是犹豫的紧,便派人汇报给长公主。

亭内的姜苌黛眉头微皱的看着来自王宫的消息。

禀告长公主,驸马爷在外边候了半个时辰有余了。

姜苌黛眉头舒展开来道:请她进来吧。

宫人们点头应:是。

本来还犹豫不决的柳媚儿没想到公主府的门会自己打开,那宫人们眼眸噙着笑道:驸马爷您快些进来吧。

哎,好。柳媚儿被笑得两颊发烫的紧。

待入亭内柳媚儿远远的就看见那端坐在榻上的黛姐姐,面色瞧着也没有病弱苍白之象。

黛姐姐安好。柳媚儿见宫人们退出亭内,恭敬站在一旁。

姜苌黛收回思绪偏头望着一年未见的柳媚儿,她个头好像长了些,原本肉嘟嘟的面容却瘦了不少,下巴微尖尖的脸蛋显得楚楚可怜。

媚儿,坐下吧。

嗯。满脑子都是黛姐姐和花花公子的柳媚儿,脸蛋是掩饰不住的烦闷与苦恼,偏生不知道怎么出声询问。

为什么黛姐姐一直不见自己呢?

姜苌黛倒着茶水,视线落在那拧紧衣袍的指腹眉眼带笑的望着她道:大老远来一趟怎么不出声?

柳媚儿抬头望着黛姐姐心里却又生起怨念,娘亲肯定是不会骗自己的。

那娘亲说的话自然也是真的,黛姐姐真就喜欢年轻的花花公子么?

这一望眼眸里娇羞与埋怨看的姜苌黛有些莫名其妙,好似下一眼面前的人就要委屈的落泪。

媚儿,你怎么了?姜苌黛迎上目光,探手轻触她温热的脸蛋都不敢下手捏捏,莫非是责怪我那日没去的夜宴?

柳媚儿难得主动偏头避开黛姐姐的触碰应:黛姐姐身体不舒服可以不去的。

姜苌黛以为是她现如今大了,所以不喜欢旁人随便捏脸,便也没多想兀自收了手解释:我那夜葵水来了,实在不方便出席宴会,媚儿生气了么?

没有生气。柳媚儿抿紧樱唇一板一眼的回答。

可她这般模样在姜苌黛看来完全就像是口是心非,那抿成直线的樱唇分明就是委屈的紧,偏生因她模样生的可爱,这般老先生的动作反倒让她看起来像是小孩在故作老成。

姜苌黛忍俊不禁的望着,因担心她会独自躲着偷偷抹眼泪,便只好同她讲清心中顾虑,那夜一来确实是葵水不便,二来则是若你我表现两人太和睦,那外人就该猜测你我为何久未有子嗣的事了。

成婚两年还未有子嗣,就算旁人不会多想,柳家那些人也会揣测,这对于柳媚儿女扮男装的身份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