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云楼望着女童痛楚的小脸,十分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算了。让她留下吧。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来这里打扰我们。”

“是,公子。”

冷如雪眼神一抛,分外妒忌地白了一眼冷如冰一眼,然后转身在两个爪牙的拥护下上楼了。

此时,我已经扶着身受重伤的冷如冰,摇摇欲坠从地上站了起来。

白衣云楼将女童抱到沙发上坐好,然后坐在了她旁边,眼神憎恶地望向对面二人。

我和冷如冰不惧反视,面上不带任何感情,有的只是苍白和坚韧。唯独令二人眸底感到好笑的是,对面沙发上所坐的一大一小,无论怎么看,都怎么像似一对父女,尽管他们之间不存在任何的血缘关系。这也怪不得我们前面所见,人家女童的生身之父对着白衣云楼家的大门破口大骂了。

“说吧,你们千方百计混进本尊这里,究竟目的何在?不过本尊可丑话说在前头,本尊既然敢要你们一条胳膊,那么就敢要你们两条,三条!”

白衣云楼面无表情,目光深邃,紧盯着嘴角带血、遇事不惊的其中一个女仆。

我听对方如此一说,也不在刻意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于是,左手抬起,呼啦一声,扯掉了脸上的人面具。还有她那条装着结实的义肢,也不需要挂在她的臂膀上当摆设了,所幸一并撤了下来,扔在地上。

“变态云楼,你当这是打麻将呢,还一条二条三条没完没了了。花影城城主大婚那日,你要了我一条胳膊也就算了,可为什么连我的家人都不放过,他们又没吃罪于你,你凭什么将他们赶出秦家公寓,让他们流落街头,饱受亲人离散之苦?”

白衣云楼并未急着回答,一屑不将常人放在眼里的他,反而注意到她身旁之人的异样反应。她们不是一起来的?

“琪姐姐......”

自我揭下人面具那刻起,至始至终,冷如冰的眼神就从未离开过那张经常出现在她梦中的熟悉容颜,以及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她右臂空荡荡的衣袖,脸上没有震惊,没有欣喜,有的只是哀默断肠,心如刀绞。

我扭脸望向冷如冰,还以为她是看到了自己的伤残模样给吓到了,于是和蔼一笑,紧忙安慰她几句,显然还不知道自己刚刚在后花园时已经说露了嘴。

“不琪姐姐,其实,小冰刚刚已经知道你就是我的琪姐姐了。”

我随即一愣,大脑迅速运转,但很快就释然了。她总算搞清冷如冰这么说的原因了。以往时候,公寓仆人相互之间聊天的时候,都是雪夫人雪夫人怎么着,而在后花园做工的她,却在情急之下叫出了阿雪的称谓,焉能不让人怀疑。

“琪姐姐......”

冷如冰泪水涟涟,上前紧紧抱住了眼前之人。

自是联想到这些日子以来,公寓中有一位新来不久的下人,总是无缘无故去后花园跟她一个洗衣工混脸熟、套近乎的真实目的,所以才会情绪如此激动,泣不成声,并在心里一个劲的责骂自己愚蠢,为什么就没早点怀疑呢,害得对方为了她吃了不少的苦,而不是现在站在这里,亲眼看着她被迫承认身份,等着受别人刀俎之苦,是她,是她太笨了!

“小冰,别哭!我只不过是履行了一个姐姐对自己妹妹该做的事,如果看着妹妹流泪,那我这个当姐姐的,也会非常非常难过的。”

“嗯嗯,小冰不哭了,不哭了......”

我眼看冷如冰在自己的劝说下安静下来,遂对她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然后眸中寒光聚敛,扭脸看向沙发上某人,指手画脚。

“变态老魔你说的没错!没目的,谁稀罕来你的恶人魔窟!想想整天跟你们这些杀人不眨眼的主子们为伍打交道,姑奶奶就恶心的吃不下饭去!云楼不是我说你,以你现在的实力,三界六道,可谓是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可为何单单局限于囚禁两人呢?”

沙发上之人闻此,不由眉头一皱,眸底冷光聚起。这里无论是谁,恐怕还没有让他回答他们任何问题的资格。不过这个小姑娘刚才的一番言行,让他想到了一个人,一个令他无论是追到天上地下,还是天涯海角,都势必要千刀万剐,毙之而后快的人。

大厅里的温度莫名下降,令在场三人神智一顿,身心生出微微寒意。

“本尊说过,本尊从来都不会随便杀人!更何况是随便囚禁于人!本尊承认,在本尊三楼书房内卧中,确实囚禁着一个人。不过,并不是你所说的两个。”

“那就对了!姑奶奶不怕你死不认账,楼上内卧一个,加上小冰,正好两个!”

白衣云楼嘴角不屑一笑,站起来,双手背后,堂而皇之答到:本尊说了,一个就是一个,除非某人愣是给本尊罗织罪名,陷本尊于不仁不义。再说了本尊连冷如冰是谁都不知道,因何囚禁于人家?

我一听,立时就火了。

“云楼,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别想耍赖,死不认账!你敢说你没有囚禁没有虐待我妹妹冷如冰?她这么大一活人都站在你面前了,你还跟我在这里装,你以为你凡事做的滴水不漏,我就认不出我的好姐妹冷如冰了么?小冰,你站着别动!”

我抬手摸向冷如冰耳后,直到成功摸到两种不同皮肤的衔接点时,便一把将冷如冰脸上的人面具给揭了下来。顿时,一张同冷如雪如出一辙的秀丽清新面容,清晰展现在三人面前。

女童仿佛早已知晓,此时看着谜底被揭穿,竟兴奋的拍着小手,咯咯笑了。唯有云楼还是那副又臭又硬的表情,坐在女童旁边半天不说话,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

“公子,请容小冰打断一下,”

冷如冰说着,躬身朝沙发上之人行了一辑大礼。

“请问公子,我琪姐姐的右臂,真的是公子您所伤吗?”

冷如冰声泪俱下的问词,打断了沙发上某人的沉思,同时也令我感到心胸气恼。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重色轻友!没错,冷如冰有此疑问,不光伤了我的心,同样还深深伤害着她冷如冰自己的心。

“没错。本尊刚刚还在想雪儿私自扣押你的原因,不过现在本尊明白了。言归正传,小姑娘,本尊给你两个选择,留下你那条胳膊,两个人中你只能带走一个。想好后一个时辰到楼上书房找本尊方可。念娥,我们走吧。”

白衣云楼站起身,拉起沙发上的女童上楼了。

我望着上楼的张狂背影,低头往地上猛淬了一口。

站在花园空地里的一大一小,遥望着凉亭里的惆怅发呆之人,看在心里,急在心上。

“念娥,小冰阿姨有件事相求于你,还望念娥能答应。”

冷如冰俯下身,左手抚摸着女童的头顶,一脸为难道。

“小冰阿姨你说吧,只要是念娥能办到的,念娥定当竭尽所能,在所不辞。”

“呵呵,念娥真是长大了。”

冷如冰望着对面小手拍胸脯,言辞铿锵有力,言行举止仿佛一个大人的五六岁孩子,目中带泪,言不由衷的笑了。

“小冰阿姨,你怎么也跟我姨父学啊?姨父说这叫‘哭笑不得’,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大人到底是笑,还是哭?”

女童仰着小脸,很是疑惑的看着冷如冰。

“傻瓜。小冰阿姨这叫‘喜极而泣’,不叫‘哭笑不得’,念娥还小,不懂。”

“哦。”

女童上下点点头,甚是乖巧应声。但看她皱着小眉头小手不住地搔着后脑勺,显然是不明晓冷如冰刚才所说的那两个成语的含义,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要赶紧阻止眼前之人掉泪才行。

“小冰阿姨,你看,咩——”

“哈哈哈哈。”

女童抬起两只小手,拇指朝天一竖,小指勾住两个嘴角,作出一个山羊咩咩叫的姿势,一下就将面带伤感的冷如冰逗乐了。

“念娥乖,去吧。”

“嗯,念娥这就去。不过小冰阿姨,你可不许再哭了哦?”

女童形态恬然乖巧,一手接过冷如冰递过来的一封折叠信纸,一手为其擦去脸上的泪痕,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嗯,小冰阿姨答应念娥,等过了今天,小冰阿姨再也不哭,每天都笑给念娥看好不好?”

冷如冰脸上带笑,一把将女童拥进怀里,抬手抚摸着女童得头颅,眼底的泪,却淌得更汹了。

可能是女童感受到抱紧她之人伏在她肩膀的呜咽抽泣,生怕自己留下来在招惹对方掉更多的眼泪,于是捏紧手里的信纸,抽离拥紧她之人的怀抱,转身朝凉亭方向跑去。

我趴在凉亭长椅的背靠木把上,两眼失神的盯着下方池塘中成群结队自由自在游动的鱼儿,心中思绪万千。

她多想做一条每天活的自由自在,无忧无虑,一点痛苦包袱都没有的小鱼,永远不觉身心疲惫,可以在这宽广无音的池水中畅游无阻,欢快穿梭,不用再受这折磨人的世俗烦恼,饱受与亲朋好友生死离别的苦痛。哪里像现在这般,不但弄得自己身形狼狈,还凡事都很被动,处处让敌方占了先机,搞得自己无论想做什么,到了哪里,在敌方眼里都简直无所遁形,无处可逃。

摊开手掌,手心手背都是肉,叫她如何选择?无论失去哪一个,痛得永远都是她自己!

我下巴离开手肘,神情懊恼地从木椅上抓起一枚小石子丢进下方的池塘,受惊的鱼群四散逃逸,清澈见底的平静水面立刻泛起阵阵涟漪,波澜荡漾开来。

现在的我,好比就是那群鱼中的一员,而那枚石子,恰恰就是变态老魔云楼。正是因为他的掷地有声出现,才引得整个修炼界为之惊恐连连,不安动荡,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

变态老魔云楼堪比虫皇一样的恐怖存在!

如果说虫皇真是云楼的大仇人的话,那么虫皇早死了,而且据说虫皇的死跟你云楼有很大的关系,更甚还有小道消息说,虫皇压根就是死于你云楼之手,这么说你的仇也算是得报了。那么按理说,你跟虫皇之间的仇恨早就一笔勾销了,可为何刚刚复活就要冒着灵力尚缺之险,费劲心机抢走御灵珠,然后在苦心布局,夺得纤羽手札呢?要是虫皇真能够被复活的话,又哪里轮的到你云楼去复活,古叶三他们早就联合紫螳螂夫妇将事情给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