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它们叫什么名字,当然,它们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当海水退去,它们依旧在沉睡中,苦涩的水源渐渐被淡水所替代,它们原有的扇形翅膀也退化,就连眼睛也因为长时间的无用而消失,最终,它们模仿着周围岩石的模样,肉体渐渐变成石块的棱角,隐藏在水边渐渐由哺乳类动物一部分转变为菌类。

它们为何会被人们所发现呢?我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很眼熟的人。

“阿诺姑娘,你快来看看吧,这里有一个软趴趴的怪东西!”人们拥着我从未听过的语言交流,但是我却能懂得意思,很奇妙!

阿诺从窄小的洞口钻出,一群年轻的壮汉站在河边围着这些暗暗发光的怪家伙发愁,阿诺蹲下身子凝望着它们,不多时,便盘腿席地而坐,一只手形如幽兰在胸前,另一只手轻轻点在‘石块’上,不多时便睁开了双眼含笑望着人们。

“真是天助我也!大家好生对待着,它们是有灵性的活物,河中的怪物总是吃它们的同类,我们商量好了,定期喂养怪物,使它们免受伤害,它们愿意在河中让我们过河,年限是五千年!”

众人欢呼,他们本还在为这天宽阔的暗河发愁,没想到问题解决了……

我睁开眼睛,鲜活的一面渐渐淡去,怪不得,原本固定它们的铁链已经腐蚀掉了,可是河面上望去,这些‘石块’依旧呈一字排列,虽然阿诺已经不在了,那些年轻的壮汉也不在了,这些‘石块’依旧履行着它们的承诺,就连队形都不曾改变,不管有没有再通过它们过河,它们依旧坚守着,等待着五千年的时光慢慢流逝,我为它们的忠受而致敬!

“小瑜……”龙涵和其他人试图叫我,看我泪流的模样或许吓坏了吧!

“我没事,先走吧,路上我再跟你说,它们的故事……”

我都不忍心将脚踏在它们娇嫩的皮肤上,可是它们却纹丝不动,前方的‘石块’会时不时随着水波而起伏,但当我们踏上的一瞬间,任何浪花都无法再使其移动分毫!

近了,近了近了,河对岸在电筒的照射下越来越近,一扇形如神秘大门的黑色洞口静静地等待着我们这群稀客的到来,我看到过阿诺从这个洞口出来,只是当时的洞口没现在这么高大。

一阵凉风莫名地从洞口喷出,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所有的人都条件反射地躲开,我倚在洞口,手不小心就被突出的棱角划了道口子,血液渐渐浸出,还来不及处理伤口就听到洞穴内传出一阵诡异的呼呼声,类似风声但绝不是风能产生的声音,在某个不知名的怪物口中,那沙哑的喉咙发出的就是此般呼呼声,让所有的人脑海中不禁开始联想,接着胆寒,最后不敢上前半步。

“嘻嘻……”耳边滑过一声轻盈的笑声,我伸手向着耳畔的黑暗抓去,却没想到真的碰到了一个湿漉漉的光滑皮肤。

电筒闪过,可是我的耳旁却什么都没有,再次伸手,摸到的只是空气!

刚才那是幻觉吗?不,我的指纹上还沾着一些湿润,如果不是幻觉,为何我的手摸不到对方的历史呢?

我坚信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物体都有着它自己的历史,如果我愿意静下心做感应,这里的一块岩石,一粒沙砾曾经发生过什么都无法逃过我的心灵眼睛,可是唯独刚才那一瞬,我确定自己摸到了什么,可是却感受不到任何信息的传来。

与此同时,吴琳突然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啊……”

所有人的心都被提起,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着吴琳的方向看去。

她手中红外线温度探测仪瞄准的是我的方向,廖远立刻向探测仪的屏幕望去,也忍不住惊呼,“天哪……小瑜,你那儿怎么会……”

龙涵也凑过去,抬头的眼神除了惊恐还是惊恐,“温度不停地下降,已经是负的六十度了,已经……已经到了极限了……”

我也警觉地立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为何我周围的温度能降到负六十摄氏度,而我自己一点都没感到冷呢?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你对着我的身上试试?”

我是一个活人,我的身体就是一个热源,如果温度探测仪照在我身上时没有正常的温度,那么就只有两种解释,一种就是探测仪坏掉了,另一种就是……我的面前和周围存在着一些我看不见的东西,比如,刚才那湿滑的皮肤。

吴琳颤抖着双手向我身上探来,结果发现依旧是刚才的温度,她也怀疑探测仪坏掉了,立刻对着龙涵的位置探测,可是令所有人惊讶的是,当红外线的光点落在龙涵的身体上时,竟然又上升到了三十几度。

狠狠地咽下一口唾沫,“你们别过来,我感觉周围有东西!”

“小瑜……”龙涵担心我的安危,执意朝我靠近。

“别过来!”我再一次制止了他前进,没想到手掌刚伸出去就被一个看不见的墙壁挡着,对,就是那滑溜溜的冰冷皮肤!

可是面前什么都没有!

静,安静的水流声越来越平缓,我陷入了一片软软的沙滩之中,顺着沙滩上的脚印向着远方前进,那是一个山洞,被藤蔓遮住了洞口,我很热,太阳晒得我睁不开眼,我只能低头看着脚印,洞口冒着森森的寒气,我却觉得凉爽极了,恨不得立刻进入洞中凉爽片刻。

美好的景色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当我进入洞内,面前的一切都消失了,黑压压的气场令我胸闷,干咳了几声只听见自己的回响。

不,不对,我刚才不应该在沙滩上,我应该在喀斯特地貌的暗河旁边,我的周围应该有龙涵、吴琳和廖远,现在他们人呢?

我的手不自觉地抽抽了一下,是啊,我还有手电在手中,瞬间,周围的世界亮了……

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又进入了另一个洞穴,回头望去,手电光的尽头有一些横条纹的东西在蠕动,那是什么,是蛇吗?不,不可能,没有哪条蛇的的身体是空洞洞的,那是什么,某种神秘生物的肠子吗?

周围软绵绵的,像极了某种生物的肠道,空气中渐渐传出一阵血腥味,周围开始不断地蠕动,将我推向一个不知名的方向,我突然记起第一次进洞时,曾经感受到洞壁上传来一阵阵脉动,当时还以为是错觉,现在看来,或许那不是错觉!

我开始进行一个大胆的猜想,当海水在贵州这片土地上退去之时,留下了很多奇妙的物种,之前踏过的绿色半哺乳半菌类的生物就是其中一种小型的遗留品,曾经被我杀死的恐龙退化物是中型的遗留品,而还有一种,它静静地潜伏在暗处就是一座山,它的体积是想象不到的巨大,它并不需要主动觅食,只需要将它身体内的管道伸向四周,无知的猎物们就顺着这条条伪装的洞穴前进,最后走到它的肚子里,被它体内的酸液腐蚀,融化,这便是大型的遗留品……

身后的蠕动越发明显,我向着反方向跑去,没曾想到鞋底滑得惊人,我挣扎着爬了一段路,却被甩向了更深处,大型遗留物开始察觉到猎物的挣扎,它将退去伪装,露出那双血淋淋的眼睛……

慌乱中摸到了腰间的小刀,解开按扣抽刀对准身边狠狠的一扎,整个世界立刻就安静了,扭曲的通到也停了下来,我根本就无法想象,这原来是暴风雨的前夕,我刚刚来得及喘口气,立刻就被猛烈地甩动到了前方,不停地下坠;令我头晕目眩,我已分不清真相,就连手电都被甩飞,掉落到了我够不着的地方,很快,就连光线的都消失了!

我很黑暗,我恨极了黑暗!关键时刻陷入黑暗之中,我总会产生无数的想象,在这些恶心的通到尽头,迎接我的是无数颗獠牙,又或者是长着倒刺的挂钩呢?

我只能依靠双手减缓下滑的速度,慌乱中脑海不停地闪现出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是当我集中精力就会被摔得眼前冒金星,根本没办法集中记忆力,就在这时,一个念头突然窜进脑子里,如果它是活物,如果它在历史上存在过,为什么我摸不到它的历史呢?是因为不够冷静的缘故吗?不,不可能!

幻觉!

我确定这时幻觉,这不是真的,只有虚幻的东西才会令我摸不到历史,这一定是个幻觉,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影响了我的视觉、听觉、嗅觉……

我开始大着胆子放开双手任由身体往下落,如果这是幻觉,我一定不会出事,幻觉是不能直接杀人的,幻想利用人们的种种弱点,或许是恐惧吧,让我们自己陷入一个个死结,害死人的最后便是自己!

卑鄙,这是一个卑鄙的计谋!

身体已经停止下坠,当我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面前又恢复了潺潺的流水声,不远处是一条淡绿色发光的桥梁,我依旧站在阿诺当年钻出的洞口,而面前只剩下廖远一个人在地上发狂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