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其它选择

能让记者们无心问起当家球星的去留问题，库卡的续约新闻发布会也算功德圆满了。

老实说，虽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身为俱乐部经营者，依然尴尬无比。

无论是因为何种理由，留不住当家球星都是件没面子的事情。即使队内顶薪涨了一倍，整个俱乐部也要随之提升一个档次，可留不住就是留不住，赚的再多，也没有豪门般的底气。

这种情况下，把责任推给球员，让他们来背黑锅，看起来是件转移仇恨的好方法。

无节操的媒体，视红魔为眼中钉的家伙们，巴不得凯泽斯劳滕这么干！

相爱之后相杀，多么完美的结局！

如果能在夺冠重头戏前，曝光这样的新闻，那该多好！

让他们一直引以为傲的良好氛围见鬼去吧！

怀揣以上恶意的家伙们其实一直在等待机会，即使凯泽斯劳滕不召开新闻发布会，混在媒体中的家伙们也会刻意挑起事端，把矛盾公开，放大，看双方如何收场。

等啊等，盼啊盼，机会终于提前到来！

恶意满满的家伙们擦亮眼睛，竖起耳朵，备好问题，准备欣赏一场司空见惯的撕逼大戏。

可惜，主角还没现身，龙套哥已经把大幕拉下了。

搞毛哦！

能不能换个剧本，来点激*情动作戏不行吗？

为毛要相亲相爱到永远呢？

世界如此美好，记者们还怎么活下去？

“......说真的，没有人能舍得他们离开，他们也肯定不想离开。可身为经营者，无法用三分之一还不到的薪水来强行留下他们，这会让整个俱乐部的形象受损，无法让后来者感到信服。竞技体育高速发展的今天，一味地讲人情味儿，并不符合良性发展的战略思维。”

“现在，整座凯泽斯劳滕都成了全欧洲关注的焦点，这正是俱乐部发展壮大的绝佳机会。可是，身为小城里的会员制俱乐部，发展是要一步步来的。顶薪已经翻倍的情况下，能让其它人薪水同步提高，就算是向前迈进一大步了。这种状况下，怎能不管后果如何，只是一味感情用事？”

“分开，是为了彼此更好的发展。我相信理智的球迷们会认可这一点，用真正支持的态度，理解俱乐部的难处，理解彼此的选择。”

“或许，是他们的步伐太快，远远超过了俱乐部前进的速度吧。”

“让人又爱又恨的时光，怎能如此快地溜走？”

科尔曼的这篇专栏评论，出现在续约新闻发布会的第二天，24小时不到，已经超过了百万次浏览。后续的跟贴留言，迅速超过了十万条。

据说，这还是在网站服务器down掉足足六个小时的情况下，取得的数据。

据说，老头儿的最后一句话，惹哭了莱茵河，让大雨下了整整一夜。

据说，第二天的主场比赛，所有球迷打算集体起立，为他们的离去默哀。

据说，雷哈格尔笑着看完了所有评论，所有留言。

.......

冲冠在即，为离去默哀就不太合时宜了。第二天下午比赛开始前，弗里茨*瓦尔特体育场内45000名观众，加上场外不下于20000名没有买到球票的观众，集体起立，开唱。

《youwillneverwalkalone》

这首经常回荡在安菲尔德球场上的利物浦队歌，同样被其它很多队伍的球迷喜爱。

放在今天，这里，做为离别的礼物，再好不过。

仅仅2分45秒的歌声结束后，抑制不住的哽咽从一声声呼唤中发出，潮水一般，淹没了潮湿的球场，潮湿的脸，潮湿的心。

场地中间，有莱因克，卡德勒奇，鲁斯，布雷默，施容博格，巴拉克，拉钦霍，斯福扎，克利斯托夫，谢里，尤墨。

教练席和替补席上，有雷哈格尔，伯尔尼，卢伟，队医，守门员教练，替补门将，贝纳，萨格特，布克，塞斯克，库卡。

看台上，有昆茨，弗里茨*瓦尔特，福格茨，贝肯鲍尔，还有王*丹，江晓兰，郑睫，张楠，王九经，尤馨雅。

这样一场平凡无奇的比赛，在雨后初晴的凯泽斯劳滕，还没有开打，就已经成为回忆。

让人爱恨交织的时光，在泪眼迷蒙中，悄悄溜走。

......

这种氛围中开打，对于重感情的家伙而言，带来的是背负整个人生般的压力。

莱因克，巴拉克，拉钦霍，尤墨，四个人，即使从哽咽中恢复正常呼吸，即使把目光从看台转到对手身上，即使听从哨声的命令开始前进，依然步履沉重，精神恍惚，心事重重。

杜伊斯堡，曾经让他们收获唯一失利的对手，被他们完全无视，正在进行的，仿佛是一场充满伤感的告别赛。

上半场进行到23分钟时，完全不在状态的凯泽斯劳滕队被对手先下一城，场上比分0：1。

丢球之前已经有了预兆。

雨后的场地有些湿滑，这让红魔引以为傲的地面进攻有些受阻。雨战其实也难不倒场上这支凯泽斯劳滕队，只是中场五人组中，巴拉克，拉钦霍，尤墨，三枚硬汉同时变软，即使加上斯福扎和克利斯托夫，也没能在中场争夺中占据优势。

整座球场的氛围，在确认比分落后之后，终于回转至正常节奏了。

离完成奇迹之旅还差整整三场比赛呢，输给排名第12位的杜伊斯堡那可是自寻死路！

现在场上的家伙们，不需要伤感，不需要回忆，不需要想以后怎样。他们需要忘我，需要找回比赛状态，需要全场球迷疯狂的呐喊咆哮！

一时间，整座球场一改之前的伤感氛围，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听起来生硬无比，仿佛某个独裁者正在球场中发表演说。

可惜，球员不是球迷，比赛不是表演。他们的心理调整即使完成了，也需要反应到身体上，才能一点点扳回颓势，接管比赛。

让人稍感意外的丢球后，早历坎坷磨难的莱因克率先调整过来，招呼着同样坚强的老哥们，一起提高了注意力，谨防对手再度偷袭成功。三枚软汉当然明白自己的状态问题，丢球后也主动加快了传接球频率，想用勤奋的跑动来弥补创造力不足带来的一系列影响。

杜伊斯堡原本无欲无求，可循规蹈矩的比赛现在居然有了极大的爆冷可能，这让场上球员的状态被进一步激活，迅速跟上了开始加快的节奏。

一时间，场上局面有些焦灼。

教练席上。

传闻中一夜没睡的雷哈格尔眼睛的确有些红肿，丢球带给他的影响，远不如开场气氛那般深远。

原本直立的脖颈，松软地放在手心里，微微眯着的眼睛，渴睡一般，只有微弱的光芒从中发出，不知去向。整个人像是突然老了十岁，虚弱不堪，锐气全无。

“这种状态，啧啧，还金靴呢，笑柄还差不多。”

安静的氛围被这样的声音打断，所有人都有些心情异样。转过头，怔怔地瞧着说话的家伙。

卢伟。

有心人其实提前观察过他的神情，一遍又一遍之后，有些失望。

安静，冷漠，仿佛一切与自己无关。

这种家伙，血液里就没有感情用事这种因子吧。

“是啊，想想办法？”雷哈格尔又发了会呆，率先打破沉默。

“还差三个球，这场不抓紧的话，后面困难了。”卢伟浑不在意自己成了目光焦点，只是看着球场中忙碌的家伙们。

“是的，除了他，其它的家伙状态也不好，看来只有等到下半场了。”雷哈格尔略略有些失望，仿佛一直神奇的口袋中，没能掏出改变这一切的宝贝。

“那太偷懒了，浪费时间等于谋财害命。”

“用来消化负面情绪了，也不算浪费吧。”

“要求太低了点，我来吧。”

“啊，好。”

对话完毕，所有人继续发呆中，卢伟起身，走到场边，站定了，等待死球。

好一会。

“你打算在离开前，留一个永远无法战胜的对手吗？”

声音不大，听清楚的没几个人。

和习惯于用幽默感来解决问题的家伙不同，卢伟喜欢直指真相。

杜伊斯堡这种队伍，五年，甚至十年内，出现在欧洲赛场上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无论两队上一轮交手是何背景，无论这场比赛的最终结果如何，都无法改变凯泽斯劳滕上一次负于对手，现在仍然落后于对手这种事实。

无法战胜的对手其实还包括了另外一支，勒夫的斯图加特队。可德国少帅的球队出现在欧洲赛场上是件正常之极的事情，而且，两场落后两场扳平，进球的家伙都是他一个，无形之中，让他没有多少怨念留下。

眼前这支球队各方面都平平无奇，以后再度相遇的可能几乎没有，难道此时还要留下遗憾？

“是啊，无法战胜的居然是这样一支球队，想想就蛋疼。”

回答完毕，尤墨伸了个懒腰，只觉从脚后跟升起了一丝奇异的感觉，酸酸麻麻的，一直延伸到头顶。丹田中的气息先是一点点沉淀，等到小腹充满爆炸性的力量之后，再缓缓吸气，扩胸，压迫腹腔。

完成所有的准备工作后，几乎消失了五年之久的狼王咆哮，骤然响起，连绵不绝。

被惊飞的云雀，原本栖息在球场上空纵横交错的栏杆上，惊疑不定的它们，飞出去老远，才叽叽喳喳商量起来。

安静的看台上，没有人有心理准备，所有人都在寻找声音来源。

完成这一切后，尤墨的脸上变得无喜无悲。

既然离别是如此的伤感，那就用力量，来摧毁这一切！

......

上半场的后20分钟，场上平衡迅速倾斜。

让所有人陌生的咆哮，听在不同的耳朵里，听出了不同的声音。

巴拉克并不软弱，他只是被这一年来的种种经历填充了心神，恍惚的思维，迷茫了双眼而已。

从默默无闻的丙级队出发，刚上路，还没满一年，他就已经站在了德国之巅。其中的点点滴滴，实在值得铭记在心，时刻不忘。这些感慨，本该留到赛季结束，冠军到手，再慢慢回味也不迟。

可惜，如梦如幻的这一切，所有奇迹的始作俑者，让他倾其一生也法报答的家伙，要走了。

巨大的悲伤包围着他，让他连平时的一半水平都发挥不出来，只能有心无力地瞧着皮球一次次地无功而返。

在别人耳中充满悲愤的啸声，在他听来，是解脱般的释放。

时间如此宝贵，哪容伤感肆虐！

和巴拉克的经历不大一样，拉钦霍心中并无梦幻般的不真实感。

在巴西人看来，这一切都是上天恩赐于他的宝物，是值得他用全部的信仰，来永远维护的宝贵礼物。

他相信尤馨雅的微笑，他不担心这场比赛，他只是有点儿舍不得。

现在，那个家伙发出了觉醒般的咆哮，他自然不能落在后面。

来吧，一起摧毁这该死的悲伤！

比赛第44分钟，看来不佳的运气会把0：1的比分带入更衣室的时候，意想不到的家伙站了出来。

瑞士人斯福扎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

在不莱梅经历了短暂的成功后，他和主教练一起，完成了豪门一日游。性格，能力，特点，决定了这一切的结局。

那段经历他并不后悔。

和库卡一样，他也曾无比向往过豪门生涯，渴望用华丽无比的桂冠，为自己的运动生涯划上一笔笔的浓墨重彩。

和库卡不一样，他把自己看的很清楚，他用一种极低的姿态，希望能够融入豪门文化，获得认可。

可惜，低姿态仅仅带来不错的人缘而已。没有强横无比的实力，没有处处压倒别人一头的好胜心，没有夸张的背景和关系，他的低调只是让自己愈发变的默默无闻。

和雷哈格尔一样，他在这里找回了自己。这一年半的奋斗历程，他的性格都变得开朗多了。

和雷哈格尔不一样，他对球队的未来持悲观态度，觉得两人都不在的话，所有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更让他担心的，是球迷会如何看待两人的离去！

结果，今天，这里，他看到了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幕。

既然离别是人生中必经的苦难，那就把离别变成一场盛宴！

从球场左路中线出发，他带着心爱的皮球，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先是和过来接应的拉钦霍做了个二过一配合，再迅速前插，等待。

巴西人接球后向右一扣，身体倚住对方，看似在观察，脚下却不停留，直接一脚直塞，把皮球交还了回去。

左路边线处，斯福扎接球就是个突然启动，最终成功甩开了对手，开始沿边路高速向前。半场行将结束，杜伊斯堡队主动回收，谨防对手最终时刻发力。瑞士人一直前进到接近大禁区线的位置，才有一前一右两人过来夹防。

没有任何威胁的位置，已经带球超过30米的距离，面前不远处就是过来接应的谢里，身后还有继续跟上的拉钦霍，这种情况下，没人觉得瑞士人还会做其它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