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靖看来,事情透着古怪。

前一世,他曾听说过这样一个故事:

报社的记者曾去调查一家在当地颇有势力的黑心企业。因为计划周密,所以整个过程相当顺利,直到完成目标准备回返时都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可谁知道,变故发生在了回程的路上。

晚上,记者驾驶的车子快要驶上高速路了。就在这时,有辆违章的汽车从一旁冲过来撞上了它。

事故发生后,对方的车上下来了几个壮汉。他们的态度十分恶劣,不仅不断使用言语威胁,还表露出了要动手的意思。

记者的第一感觉是遇到了地痞流氓。他刚准备报警处理事故,就听到了同事的惊呼。

其实,来人的威胁不过是障眼法,人家真正目标是趁他们不备抢走放在车里的采访资料,顺便确认是不是所有的记者都已随车离开了。

驾车的是个机灵人,见机极快。他假意呵斥,手上却一阵风似的把同事塞进了车里,开着车离开了现场。

那辆车跟了一段也无计可施,只能回去了。

萧靖望着那苦哈哈的劳力,目光急闪。如今这局面,倒是有点似曾相识啊。

地崩发生后应当在附近的山上检查,要不万一土石松动又赶上大雨引发泥石流,轻则道路被埋,重则殃及过往行人车队,那可不是好玩的。

萧靖的眼睛很尖。直视着那粗汉的双眼,他发现那人的目光很是躲闪,说话时还不停地玩弄着手指,颇有些不自在的样子。

再看山上,干活的几个人虽然还在劳动着,可心思早就不在手上了。他们时不时的就会向下看上一眼,直到被人注意到才会收回视线。

虽然萧靖并不能确定,但直觉告诉他:这里一定有猫腻!

“罢了罢了,不就是撞了一下么,车没坏就好了。”萧靖随意地挥了挥手,对车夫道:“干活的小哥也不容易,就让他回去吧。咱们还急着赶路呢,一定要早点回京城,哪能在此耽搁时间?”

姑爷发话了,车夫自然连连称是。推车的小哥千恩万谢地走了,临了还面带感激地多看了萧靖两眼。

转过身,萧靖的笑容渐渐转冷。

不过,在撩开车帘的一瞬间,他的脸上还是浮现出了微笑。

“我忽然想到点事,要去北边的衡州一趟。”萧靖对先他一步坐回车上的秦子芊温言道:“夫人就先回京城吧,为夫办完事自会回去,前后也差不了几天。”

秦子芊蹙着眉道:“好端端的,去衡州干嘛?”

萧靖刚想把编好的词说出口,秦子芊便抢着道:“莫非你在那边金屋藏娇了?”

萧大社长被吓得把口水呛到了嗓子里,干咳一阵后方才双手乱摆道:“别胡说八道,只是那边有个事要查实一下。事情不大,就不劳夫人去了,你也早些回去吧,省得老丈人担心怪责。”

秦子芊凝视着丈夫,沉默良久才道:“若如此,夫君便去吧,只是记得路上小心,完事后早些回来。”

萧靖笑嘻嘻道:“那是自然。我若迟迟不归,两位娇妻不就独守空房了么,为夫哪里舍得你和雪儿?”

秦子芊用力哼了声,将头扭向了一边。

背对着萧靖的时候,她的俏脸上多了几分愁绪,又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

先当同事又做夫妻,秦子芊当然很清楚夫君的秉性。他只有两种情况下会说些轻薄的话儿:要么就是真的动了什么坏心思,要么就是有些心虚,通过这种方式来顾左右而言他。

很显然,萧靖有了什么想法。

这人一旦有了计较便是九牛不回,身为他的妻子,唯一能做的就是支持他。

一个时辰后,大车出了高滦县境。

萧靖在一个镇子下了车。与秦子芊挥别后,由侍卫长带队护送子芊回京,他自己则只带了三个人随意地租了辆车向北而去。

当夜,又有一名跟他北行的随从骑着快马向京城的方向飞驰而去。

数天后。

看清了从门口走进来的那个人,端坐在客栈房间中的萧靖差点把下巴砸到地上。

他猛地站起身,用颤抖的手指着对方道:“邵宁?你怎么来了!”

邵宁毫不客气地找了个地方坐下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才道:“本公子如何就不能来了?你不就是想叫人过来帮忙么,谁来不一样?”

萧靖脸色一变,随即直言不讳地道:“我明明叫的是小潘,你瞎凑什么热闹!”

邵宁摇了摇头。他满怀怜悯地看着萧靖,语重心长地道:“你自打成亲后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不仅傻了不少,还面有菜色……哎,我爹说得对,色是刮骨的钢刀,年轻人还是要懂得节制!就算你家中娇妻万里挑一,夜夜笙歌什么的也太毁身体了……”

萧靖被说得直翻白眼。老子先是向北狂奔了三天,然后换了辆车绕路跑了四天才回到高滦县外,折腾一路吃不好睡不香的,气色能好才怪了。

想着想着,他的神情黯淡下来。

邵宁来了,也就是说……小潘还没回到报社?这小子闹够了没有啊,至于到现在都不出现么?

仿佛知道他要问什么,邵宁幽幽地道:“我去找过了,小潘根本就不在家里。听说宛儿也在寻他,但始终没有半点音讯。罢了,这人实在可恼,又何必为他心烦,你我兄弟先把事情办妥就是。”

也只能如此了。

萧靖打起精神讲了前段时间的事。

听罢,邵宁专注地思考了片刻,肃然道:“你和子芊都没能查出什么,临走却被人盯上了,说明高滦县内还有隐情。有人急于确认你们走没走,这分明就是心中有鬼,否则又何必多此一举?”

萧靖点头道:“正是如此。再查探一番也好,但愿是我想多了。你记得小心些,县里可能有人读过咱们的报纸,知道它的厉害之处,不少人对外乡口音的人都有所防备。”

邵宁很是不以为然地道:“这个我自然省得。”

萧靖拍了拍他的肩,笑道:“那好,就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