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鸡鸣时分盛睿泽就起来了,先是在院子里打拳练武,回到屋里洗漱一番后就从马厩里牵了自己的“如风”出来,骑着它去了国公府。

段晋辰也早就起来了,正准备出门就听到宝剑来报说是盛大人已经在府门口了,他嘀咕道:“来这么早,这是要去哪里。”

因为国公府距东兴坊也不远,盛睿泽就让门房把如风牵到国公府的马厩里,他和段晋辰两人步行而去。

段晋辰还是第一次在这么早的时辰里来这东兴坊,比白日里看到的更加喧闹,他看到盛睿泽在一个猪肺汤摊上坐了下来,不由问道:“你说要带我来过地方,就是来这?”

盛睿泽挑眉:“不好?”

闻着那香味,肚子也觉得饿了,段晋辰一掀衣袍坐了下来,直接道:“两份猪肺汤,再来些葱花饼,油条,还有滚糍。”

“好咧……”老板应得爽快,手脚利落,看到眼前走过一个妇人,顺口道,“海家媳妇,怎的今儿个不要猪肺汤了?我可是特地留了一碗。”

杨氏笑道:“晚娘说不爱喝这个了,这孩子,一天一个样。”

“我瞧你这一早上到现在,生意好啊。”

杨氏眉目间也是难掩欢喜,语气里更是带了点自豪:“我家晚娘有出息,想出个这么做法,没成想大家还爱吃。”

“给我留一份啊,我带回去给我家婆娘尝尝。”

盛睿泽看着杨氏走到一个摊位前,似乎还围了不少采买的妇人,他是练武之人,听力本就比常人好,细听之下,听到海棠在吆喝:“别急,都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美好的事物都是要一点点慢慢的品尝,美食更是呢。”

盛睿泽唇角微微上扬,看来苏嬷嬷口中的海棠,确实就是他认识的那个海棠,这做起生意吆喝的模样,怎的让人觉得有几分……俏皮?

盛睿泽被自己这突然冒出的想法给震了震,他不是一直觉得红颜祸水,是个麻烦的,况且这女子耍心机弄手段,说话大胆泼辣,还露骨,和俏皮一词完全不沾边。

他有些气闷的放下筷子,也不知自己今日来这是干什么的。

段晋辰反而是胃口极好,他连着喝了两碗猪肺汤,看盛睿泽放下筷子,不解道:“你怎的不吃了?”

“吃好了。”

“我看你都没吃多少啊。”

“饱了。”盛睿泽面无表情,语气冷冰冰的。

段晋辰丝毫不以为意,他早就习惯这人的喜怒无常了,继续吃着自己眼前的食物,最后付账的时候还忍不住打个饱嗝。

那老板接过铜板,呵呵笑道:“客观吃的这么饱,要不然还能去常常前面豆腐西施做的滚豆腐。”

豆腐西施?段晋辰的关注点是在这上,他挑眉笑道:“比那西施还美?”

老板想起杨氏那容貌,在她这年纪的,也算是不错了,眨眼道:“客观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段晋辰又拉着盛睿泽要去看看前面的豆腐西施,盛睿泽当然知道是谁,只觉自己现在有些闷,好像看到海棠会更烦,他的金鱼袋还在她手里呢!

顿时没好气道:“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段晋辰还真的自己到前面去了,还没到摊位上就问道了一阵阵飘香,他不由赞道:“香,还真香。”

有几个采买的妇人是坪洲高门大户里的,自然是认识段晋辰的,纷纷都让了出来,给他留了个小道,福身行礼道:“见过小国公。”

“在外面就不必多礼了。”段晋辰几步走近,看那油锅里滚的金黄灿烂的豆腐,真真是让人垂涎欲滴,“老板,这怎么……”一抬起投,正看到海棠对自己笑。

“是你!”段晋辰难掩喜悦,“你就是他们说的豆腐西施?”

海棠悄悄指了指身后的杨氏,低声道:“我母亲才是豆腐西施,我大概就是豆腐渣。”

段晋辰一愣,这比喻还真是新鲜,那香味一直往他鼻孔里钻,他连声道:“给我来一份。不,多来几份,蝶诗肯定爱吃。”

海棠想起那吃货段蝶诗,也不由笑了笑,“好咧,小国公一边等着啊,好了叫你。”

段晋辰喜滋滋的站一边去了,看海棠熟练的切豆腐,塞肉末,再放入油锅,一气呵成的同时还不忘记和面前采买的妇人聊天,夸夸对方,把对方夸的心花怒放,再夸夸这些豆腐,让采买的妇人觉得买了这豆腐是今天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还真是个能说会道的人,段晋辰心里这样想着,面上也不由露出笑意,就看到自己身边出现了个影子。

段晋辰“咦”了一声:“你不是说不过来吗?”

盛睿泽淡淡道:“等得烦了,过来看看有什么新奇的值得你小国公在一旁等着。”

段晋辰手肘推了推他,“香吧?这还是其次,听她说话更逗。”

刚好又一滚豆腐出锅,海棠把这些滚豆腐都放在几个碟子里,然后吩咐妙竹都装到食盒里,她转头对面前的妇人道:“这些小国公都定了,您等下一锅吧。”

那妇人顿时有些不悦,可碍于国公府的威望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好不情不愿道:“我等自然是不能和国公府相比的。”

“这位夫人说笑了,在海棠这,没有国公,没有百姓,大家都是来把豆腐的,就都是海棠的菩萨,我给你们一尊尊都供奉着。”海棠话在说着,可手里的动作不停,很快就把一大块豆腐整整齐齐的切成了小块,“只是啊小国公那样玉树临风,海棠本就是个俗气的小女子,总免不了多看几眼,我啊刚和离不久,总不能一辈子不嫁对吧。”

这话一出,顿时有些就面露不屑,这和离又不是什么光宗耀祖的事,哪还值得在这集市这么多人面前炫耀的?

正文 【40】滚出书院

裴皓面含讥诮,他早就知道海丰不敢对他怎么样,他是堂堂尚书的嫡子,而海丰不过就是个巡检司小官吏的儿子,生死荣辱不过就是他爹一句话,他姑父又是侯爷,表哥马上就要迎娶千兰长公主,别说这坪洲了,就是上京也没几个敢忤逆他的。

他往前一步,然后又故意惊叫一声:“哎呀海丰,你怎的不知道让让啊,把你踩疼了吧。”裴皓看海丰在地上捡东西,故意一脚踩上去,还特意加重了脚上的力气,又装出这副无辜的语气。

海丰手里的动作一顿,却也没抬头,继续捡那些陶瓷片,可没想到裴皓还是故意又踩了他好几脚。

有人看不下去了,一个瘦些的男子站了起来,“裴皓,凡事留三分,别太过分了。”

裴皓抬头一看,是一个瘦削的不成样子的少年,他淡淡道:“怎么,曾世子是想为这卖豆腐的出头?”

曾如归径直走到海丰面前,也蹲了下来帮他捡起地上的陶瓷碎片,站起来的时候直视裴皓:“裴皓,若你不是裴尚书的嫡子,你敢这样目中无人,欺人到如此地步吗?”

裴皓的脸色顿时阴沉起来,可他却不能那曾如归怎么样,他是前镇国大将军曾铁血的遗腹子,曾铁血为了保边境安宁而在一场战事中牺牲,为了安抚边疆将士们,皇上追封曾铁血为镇国侯,曾如归就成了世子。可谁都知道,整个侯府就没有一个当家的男人,平日里虽没有被人明着欺负,可暗地里的腹议自然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