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方寒:“这是第几波了?”

小花:“第十三波,入城以后的第二波,皇后那边应该已经摸清我们这边的战力了,下一次暗杀可能就没这么好对付了。”

她们在进入郦城后第一时间就买下了一套偏僻的宅子。

倒不是为了落脚,硬要说的话,是为了杀人。

她们在明皇后在暗,她们人数又不占优,据险以守方位长久之计。

而这方面小花尤其擅长。

“西京那边有什么消息么?”谢方寒继续问道。

小花手上快速的装着机关,头也不抬的回道:“你问哪方面的?”

谢方寒:“二皇妃的。”

小花抬头,看着她一脸无辜:“那你不该问我啊,要问也是问五殿下那边。”

谢方寒颇为烦躁的拍了拍袖子,没有接小花的话。

她倒是想问晏瑜棠,但是自从她离开北地之后,西京那边的消息她一丁点都没有收到过,跟着她的暗卫再三和她确定传递渠道没有问题,真的就是那边没有传信过来。

谢方寒估摸着,晏瑜棠可能是真的气大了。

药丸.jpg

“说正经的,二皇妃那边有消息了么?”谢方寒凑到小花身边,一本正经的问道。

“我真的不知道。”小花安置好机关,抬头看着她,神色正经:“我最后一次收到西京的消息是三天前,上面并没有提关于二皇妃的事。”

“嘶……”谢方寒倒抽一口气,脸色十分凝重。

按照小花的说法,下一次暗杀不会轻易让她们挨过去,现在西京那边没消息,也不知道她们还能坚持多久,现在就期望晏瑜棠下手快一点了。

生气归生气,她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去死吧……好歹还有革命友谊呢。

小花看着紧皱眉头的谢方寒,十分不客气的给了她一个白眼,这么多天相处下来她算是看明白了,只要事情牵扯到西京那位,谢方寒就是个蠢得,一点判断力都没有。

背着谢方寒,小花手脚麻利的展开手里的字条,浏览完上面的内容后,十分淡定的把字条销毁。

小花:嗯,还是先不告诉她了。

等着看戏.jpg

当天夜里郦城迎来了今年最大的一场雨。

谢方寒在暗中凭着感觉擦着佩剑的剑身。

她这一路上一共杀了二十七个人。

雨声沥沥,耳边是雨幕下的刷刷声,温和平静,可她的心却陷入了扭曲的胶着。

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别的穿书主角都能快速的接受古代的设定。

想她穿越前一十八岁,穿越后又过了十多年,她这近三十的心里年龄,活的还是迷迷糊糊。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想过这些问题,尽管她在书中的时代生活了十多年,也接受了这个时代的设定,但是从内心里,她还是把自己放在上帝视角。

她也确实是在上帝视角看着这个世界的发展。

她知道再过两年会发生什么,她不想做改变,所以一开始就想着找机会脱离“主线”。

晏瑜棠是个意外。

是她这个上帝视角的看客眼中一个令人侧目的意外。

她不后悔改变自己的初衷想法,也愿意去劳心劳力的做一些事。

直到手上染了血。

在亲手剥夺了一条又一条生命后,她开始不停的在心里问自己,做的对么?

作为一个接触过文明社会教育的人,在一个上帝视角的时代中不停地收割生命,像是开了一把长久的文明游戏,区别只是她亲身进入到了游戏中,所以她做的对么?

可能谁也不能给出她一个满意的答案。

其实她自己也是清楚的,不过就是她这个胆小鬼要不要继续自欺欺人逃避她的责任。

逃得开么?

谢方寒收回刺进死士身上的剑,将擦剑的白布妥帖的放回自己的怀里。

呆会看来要重擦了。

……

“还有多远?”晏瑜棠放下娇帘,挡住吹进来的雨水。

“快到了,还有半个时辰,这雨太大,殿下还是慢些吧。”外面的人声透过车厢和着雨声回了她的话。

“不,快些过去。”晏瑜棠一手抓着车壁,一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外衣。

她心里躁的很,总觉得要发生些不好的事。

“皇后这次可真是下了血本了啊。”谢方寒扶着小花,边打还不忘吐槽。

“第二间厢房有密道,你快走。”

小花捂着腹部的伤口,虽然说得断断续续,但是神志还很清楚。

“我不走!”

谢方寒反手掷出自己的剑,随即又从地上踢起一把刀。

小花是替她挡了刀,于情于理她都不可能抛下她自己逃命。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小花语气有些急促,空着的手直把她往一边推。

“柴和人能一样么!”谢方寒杀红了眼,连带着这句话都是吼出来的。

小花被她这么一吼直接吼没了声。

谢方寒把小花交给两个受伤的暗卫,吩咐他们带着人从暗道先走。

暗卫不同意,谢方寒气急没顾得着身侧,背上挨了一刀。

她倒抽着气,看着身后的耿直三人组抻着嗓子喊,“你们先走!接应的人在路上了,皇后不会轻易杀我。”

雨势不减,她这一出声,就含含糊糊灌了一口的水。

她心里清楚,皇后派这么多人就是为了生擒她,她现在名声在外,活着比死了更好做文章。

倒是小花,收了伤又淋了雨,伤口发炎再加上发烧,稍有不妥,人可能就没了!

大门那还在不停的往里进人,打眼看过去前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和刀光。

配着这场雨,还真有点拍动作大片的感觉。

可惜啊。

她不是主角,做不到一个人打几十个。

嗖!

她还在琢磨自己能杀几个,一道弧形的横线穿过竖直的雨幕,精准的落在距离她最近死士持刀高高举起的手腕上,长刀落地发出清脆的“当啷”声。

这一声像是发起进攻的讯号,密密麻麻的横线从四面八方射出,每一箭都精准的落在死士的身上。

身披暗红色斗篷的大内密探从天而降,环首刀出鞘,刀光剑影之中生生给她杀出了一条血路。

路的尽头是撑着伞的晏瑜棠。

谢方寒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握着刀木木的站在原地,眼里只有前面那抹亮色。

晏瑜棠穿着淡青色的宫装,头顶的伞面上画着一枝精致的海棠花。

格格不入。

她心道。

晏瑜棠走的不快不慢,端着她的皇家公主仪态,无视两边的厮杀,一步一步的向她逼近。

谢方寒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她像是自带色彩辐射的笔,冲破夜的□□,所经之处,万物皆染上了彩。

晏瑜棠在她的身前站定,纸伞拦下她头顶的雨,她对上晏瑜棠看向自己的视线,还没来得及看清内里,就被顺着发梢流下的雨水糊了眼。

她下意识抬起袖子去擦,身前的人却比她更快。

晏瑜棠手里的帕巾温暖还带着一股香风。

……

嗯,要是她下手能轻点就更好了。

嘶。

眉骨不知何时收了伤,帕巾重重的摁上去,谢方寒一时不察,疼的她眼角都窜了泪。

“你还知道疼。”

晏瑜棠语气不善,手上的力气却一减再减。

周围的打斗声渐渐趋于安静。

谢方寒看着一地的尸体,神色无悲无喜。

“把院子收拾干净。”晏瑜棠吩咐道。

大内密探们无声的开始行动。

“殿下,伏兵已经尽数除去。”后来的暗卫弯身汇报。

“嗯。”晏瑜棠应了一声,视线重新落回到谢方寒身上,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塞到她的手里,“你的人,还给你。”

完了完了。

谢方寒看着玉佩心里拔凉拔凉的。

晏瑜棠这是要和她划清关系了么。

晏瑜棠留意到她突然苍白的脸色,又看到她脚下那一小滩随着雨水晕开的血,连忙拉着她的手往屋里走。

谢方寒被她一扯,和空气斗智斗勇的脑子回了一点神,进屋前还记得和外面的暗卫喊话。

谢方寒:“小花他们受了伤,又淋了雨,赶紧给他们包……扎。”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被晏瑜棠的关在了门内。

关上门的晏瑜棠转头看着她,面色不善:“你还有心思想着别人呢?”

直觉告诉谢方寒,现在最好什么都不要说。

她便真的安静的站在那,低着头,手上不停的搓着湿漉漉的衣服。

晏瑜棠看着她这怂样,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之前天不怕地不怕的连九五之尊的皇帝都敢叫板,到了她面前反而是怂的头都不敢抬。

她有这么可怕么?

谢方寒感受到身上的温度正在流失,这湿漉漉的衣服穿在身上着实难受,后面的伤口也开始反劲,火辣辣的干疼。

她抬眼瞄向对面的人,琢磨着怎么开口能让晏瑜棠出去好让自己换身衣服。

殊不知对面的人和她想的也差不多。

晏瑜棠没给人包扎过伤口,也不知道流程,她在犹豫到底是先让谢方寒洗个热水澡还是先把外伤处理一下。

门外传来暗卫的声音,“殿下,热水和伤药都准备好了。”

嗯,很好,不用想了,两个可以同时进行了。

晏瑜棠说了声进,立在外面的暗卫鱼贯而入,轻手轻脚,动作麻利的准备好了热水和伤药,并且十分自然的无视了前主子谢方寒的眼神示意,准备完成后飞快的退出了屋子。

谢方寒:你们别落我手里!!!

晏瑜棠翻着暗卫送进来的伤药,嗯,很上道,药瓶上十分直白的贴着“外敷”“内用”,不用担心混淆看不懂。

她抬眼,看着还站在原地的谢方寒,挑了下眉,“站着干嘛,脱衣服啊。”

谢方寒:……

这是什么古早霸总剧本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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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看着光风霁月的,实际上内里就是个大写的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