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记起来了

“你要是真的想找他，想跟他道谢，我想办法找到他，好吗？”

舒晓看见他眼里最真诚的光。

如果能这样，自然是最好，但是以她这么久以来，对苏瑾的了解，他肯定是不愿意的，既然他已经这样说了，就证明真的不想要她回去找他，感谢他什么的。

“算了。”舒晓说：“不用了。”

沈墨琛张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

对于沈墨琛这个突然窜入生活来的人，舒晓心里难免有一些芥蒂，虽然所有人都证实了他和自己的关系，但是她始终还是没有回忆起来，还是想要看清梦里那一团模糊的身影。

这天，两个人还在医院里面，沈墨琛让人送沈绍安过来，舒晓倒是对这个小家伙很有好感，不管什么样的情况，小家伙只要到了她的手里，就一直都是笑脸，这样，她心情也跟着好很多。

只是舒晓也发现，这个小家伙虽然五官酷似沈墨琛，但是眉宇之间，轮廓之间，还是跟自己，是有几分相似的。

晚上沈绍安走了，沈墨琛也工作完，整理好了自己的事情，过来坐在舒晓的身边，她还在看着窗外发呆，见沈墨琛过来了，只看了一眼，继续将视线盯在窗外去。

沈墨琛：“你说你在梦里，总是能够看见一个人的轮廓，但是有光照着，你看不清那个人的面貌，是吗？”

舒晓听见他提到这个话题，回头，点头，答：“嗯。”

那个梦里的身影，体型什么的，都跟他是差不多的，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可是，她就是记不起他的脸，只有一些只言片语。

沈墨琛：“那你还记得什么话吗？”

“我记得，快要分开的时候，我不想，心里也很怕，就怕从此就分离了，但是他跟我说，如果不那样，还不如让他现在就去死。”

这段时间，沈墨琛重来不想去想那一天的事情，一想起，一提起，心里就一阵阵发痛。

但是现在舒晓回来了，虽然失忆，但是那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他竟感觉到心里一下一下很结实地，踏实地在剧烈跳动。

那一天的情形，也慢慢涌入了他的脑海里。

墨琛，墨琛，我……要不，我跟你一起等，他们很快就能找到我们的，这样好不好？”

“不好，那样，你还不如让我去死。”

“墨琛……”

“你要是再不走，我马上去死……”

沈墨琛一边回忆，一边将那一天两个人之间的对话缓慢说了出来，仿佛情景再现。

舒晓听到他的话，猛然跟着他说的话一起陷进了回忆里面，这些话，她真的很熟悉，很清晰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窗外泛白的光线照在沈墨琛的脸上，他的脸，在她眼里，慢慢和水中紧紧抓着她身子的人的轮廓，重合在一起。

“墨……墨琛……”她慢慢地叫他的名字，嘴角都在颤抖。

“墨琛，墨琛，墨琛……”

一时间，脑海里也跟着涌现出很多这个名字出来，是她自己的声音，一直在脑海里叫着这个名字，那么亲切，那么…….欢快。

沈墨琛听见她这样叫，自然忍不住，一把将她拥进怀里，动情地叫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

舒晓觉得冲击挺大的。

“晓晓。”沈墨琛最后说：“那一天，并不是故意要放开你，如果我知道接下来那一辆车会掉下来，那我死都不会放开你。”

不然，她这么会像现在这样煎熬，那么努力地想要记起，却不能够。

舒晓躺在他的怀里，眼角已经湿润，这个怀抱，这样的气味，她真的觉得自己已经拥抱了好多好多次，可是除了感觉以外，她真的记不得什么。

……

后来，舒晓的眼睛再一次出现了意外，那天，她正好抱着孩子，正在哄，小家伙已经开始在冒话了，咿咿呀呀的，舒晓一句一句“绍安”地叫着叫着，手也跟着摇晃，忽然间，孩子的面貌在她的视线里，慢慢就变得模糊了。

“邵……”

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她立马叫了保姆：“周姨，周姨！！！”

保姆听见她的声音，立马跑上楼：”太太，太太，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她看她人坐在沙发上，还抱着孩子，并没什么大碍的样子。

“孩子，你先抱着孩子，我看不见了。”

“什么？”保姆大惊失色：“太太，你看不见了？”

“我……我看不见了，为什么突然又看不见了？”

“太太，你别慌，别慌。”保姆将孩子从她手里抱过来，说：“我马上给先生打电话……”

然而她拿着电话，手也是颤抖的，舒晓从医院回到家里，都已经一个多月了，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这样？

沈墨琛接到电话，很快回来，带着她去了医院看。

医生说：“沈太太这个……太突然了，我们都没有想到会这样。”

“我不想听到这样的结果”沈墨琛说：“你只告诉我，现在要怎么样，她才能痊愈？”

“这个还要检查化验来看，沈先生，你不要慌，等结果出来。”

“我怎么能不急，你们这医院看什么吃的，之前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还说以后就没有事了，现在你告诉我事发突然！”

“对不起沈先生，可是我们之前真的没有看出有什么异常，我……”

“我来，不是为了听这些的。”

“墨琛。”舒晓在旁边，听到他言语都透露着激动，害怕他冲动，慌忙伸手拉住他的衣服，叫他。

“你别这么冲动。”

“……嗯。”

最后两个人被安排在办公室里等结果，顾慕轩到的时候，结果才刚出来，医生正在给沈墨琛和舒晓解释。

“怎么回事？”顾慕轩说：“刚下手术台，就听说晓晓眼睛……”

他忽然顿住，没有将之后的话说出来。

跟沈墨琛对视一眼，随后接过那个医生手里的检查结果。

“这还真是罕见，不过你别急，我之前在国外留学的时候，认识过一个学长，他就是专门攻眼科的，现在人在美国，我把联系方式给你们，你们过去找他看看，我感觉他应该有办法。”

“美国？”

顾慕轩点头。

沈墨琛想了一下，捏了捏舒晓的手背，问：“我陪你过去看看？”

“会耽搁你的事情吗？”她知道他每天都很忙。

“没事，不耽搁。”他说：“我把公司的事情安排好就可以去了。”

静默一会儿，舒晓点点头，说好。

两个人抵达美国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两人歇了一晚上之后，很快就去找了那一个医生。

最终从医生那里拿了几副药之后吃了之后，眼睛竟慢慢地变好了。

医生说，那是新研制的药，专门对付这一种受伤之后刺激到神经看不见的这一种。

“那以后还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吗？”沈墨琛问。

“回去坚持把这个药吃了，连续三个疗程，今后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了。”医生说：“要是还有什么事，也可以随时来找我。”

“好，谢谢医生。”沈墨琛说。

“谢谢。”舒晓说。

这边整理好，沈墨琛接到公司的电话。

“现在就要回去吗？”

沈墨琛点点头，说：“要回去一下，有一个文件要我签字。”

“好。”舒晓爽快地说：“那走吧。”

两个人准备好东西，打了车，沈墨琛去放行李箱，她抬脚上车，脚忽然踩滑，整个人往后倒去。

后脑勺，严严实实撞在地板上……

“这是我最喜欢吃的东西，以后你也可以把你喜欢的分享给我。”

“你是我的沈太太，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

“以后，我只对你一个人好。”

“……’

“那样，你还不如让我去死。”

忽然间，好多好多镜头与对话跳进她的脑海里，最终定格在河里，两个人相互抓着对方的时候，沈墨琛对她说“那样，你还不如让我去死”这句话里面。

“墨琛……墨琛……”

她已经感觉不到脑后的疼痛了，也忘记了要起来，眼角漫出了泪水。

她终于，看清了他的脸，看清了他的轮廓，看清了他所有的模样。

她也看见了两个人被那些人追杀，看清那一辆车悬在半空中后，他死死抓着她不放，将她从车里提出来，两个人一起掉进河流里。

看清了他身上都是血迹，他们所在的地方，水里一片血红。

看到了十年前两个人还小，情窦初开时对对方一见钟情，看到了十年后，他们再次相逢在一起，相爱相虐。

看到了他在产房的时候，紧紧抓着她的手，最终孩子出来之后，有泪划过他的眼角。他说：”晓晓，辛苦了，以后，你们都是我的宝贝儿。”

想起他两次求婚，三次许诺说要给你婚礼，却没有实现。

想起他在床笫之间，抱着她，两人满身汗水交织时，他咬着她的耳朵，一遍又一遍地对她说着”我爱你”的模样。

想起自己几次大起大落，他不顾生死救她。

每一个回想起来的身影，全部合在一起，汇聚成沈墨琛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