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鑫培的演艺生涯创造了为数众多的艺术形象,由于他善于体察人物的身份、性格和精神气质,因而演来无不形神毕肖。熟悉谭派艺术的著名票友陈彦衡说:“谭鑫培演孔明有儒者气,演黄忠有老将风,《胭脂褶》之白槐居然公门老吏,《五人义》之周文元恰是市井顽民。流品迥殊而各具神似。”

要说这个世上,还有谁能够比谭鑫培演戏更厉害,那除了胖叮当,只怕还真没人了。

胖叮当一脸憨厚,笑呵呵的问道:“那相老大人,不要破费了,只要给两壶酒喝就成,我跟我兄长在黑龙江多年,过惯了穷日子,连酒都买不起。呵呵,实在不好意思让您破费啊!能听到谭老板唱曲,已经是我们的福分了。呵呵,我们大伙在黑龙江冰天雪地的,也没啥爱好,都爱听戏,我跟我兄长商量了,学着唱两出,也好给大家伙儿解解闷。”

胖叮当拉着那桐的手,滔滔不绝,唾沫横飞,讲到黑龙江渴望听戏的那帮兄弟,忍不住抹了把眼泪,鼻涕滴在了那桐的身上,浑然不自觉。

旁边的周学熙等人见到胖叮当回那桐那些话,不由捏一把汗,这李安生是个二愣子,弟弟却是个更愣的,但听到他后面憨直实诚的话语,又忍不住为对方感到同情。

那桐听在耳中,一阵的惭愧,想到冰天雪地的黑龙江,一群没有啥享乐的贱民,在挨冻之余,痴心不改的喜欢听戏,喜欢艺术,又想到胖叮当与李安生为了满足他们的听戏欲望,学起了唱戏,与自己爱好唱戏,有着天壤之别,让人心酸之余,却是多了几分感悟。

他第一次生出了要提拔两人的念头,而且是不用对方花钱的——他跟奕劻两人联手捞钱,可是被时人称为“庆那公司”的。

王恩喜泪眼婆娑,上前为胖叮当检查伤势,胖叮当躲躲闪闪,生怕对方看出自己诈伤,连忙一挺胸脯,嚷道:“没事,一点小伤而已,算不得什么。我跟兄长两人在黑龙江见到的凶险可多了,子弹嗖嗖的往头上过呢。”

胖子一脸的英雄气概,让那桐等人心折不已,这货演技实在了得。

李安生为了配合影帝胖叮当的表演,不露馅,一直低头不语。

这时善耆也赶了来,亲眼看到自家的侄儿莫贵也在此中,加上跟在他身后的弟弟善通遮遮掩掩的心虚神色,早就气坏了。

“来人啊,将这不成器的东西着实给我打死,丢人现眼。”

如狼似虎的王府护卫们冲了上去,将丢在一旁的莫贵拽了起来,一顿好打。

只不过,有点懂行的,都知道那些都是花架子,并不能打死人,重伤也未必。

“那相,实在是羞愧无比,这莫贵乃是我家侄儿,今日之事,都是因他而起,让那相坏了兴致,罪大恶极。我这里先给你赔个礼,你可千万别计较,一时动气伤了自个的身子。”

这善耆说话八面玲珑,他这副做派,要是那桐不阻止肃王府护卫“打死”莫贵,那反过来倒是那桐不肯原谅人。

那桐见莫贵是善耆的子侄,也是个知道权衡利弊的,让善耆欠他个人情,也是件好事,便让从人上前劝阻了肃王府的护卫,留莫贵一条小命。

在善耆的循循善诱下,莫贵终于痛哭流涕的交代了事情的根由,原来是钱振宇与刘绍成两人出的坏主意,为这两个奸人所蒙蔽。

那桐本来就不好意思驳了善耆的面子,如今有人能够出来继续承担他的怒火,很好。

只是可惜钱振宇与刘绍成两人要倒霉了,那桐将所有的仇恨都转移到了他们身上,加上无法奈何莫贵,愈加的痛恨两人。

李安生适时的上前,将刚才钱振宇侮辱他的话原原本本讲了出来,又添油加醋的说了钱广闻等人的嚣张跋扈。

那桐更是怒上心头,这天下还是大清的,什么时候轮得到这些教唆犯。

狠狠的发了顿脾气,让人痛打了顿板子,并没有继续处罚,只是让人交予步军衙门,显然是要借此捞上一笔银子。

周学熙请了众人重新进后厅落座,让人奉上礼物给王恩喜压惊。

善耆则没有脸在留下来,带着莫贵等人匆匆的去了。

那桐等人坐定后,听胖叮当诉说黑龙江与俄人交锋经过,这厮别的不多,就口水多,说了半天也没见干,而且讲起故事来那是行云流水毫无间断,引人入胜丝丝入扣,这小高潮一波又一波,将那桐等人弄的如痴如醉,欲罢不能。

李安生无意间扫到王恩喜一双眸子定定的放在胖叮当身上,听他讲故事听的入神,仿佛魂儿都飞到胖叮当子身上,不由暗骂一句,这厮就是个神棍,讲故事像讲佛法一样。

只是王恩喜那女人的娇柔之态以及艳丽的神情,总觉得让他有些毛骨悚然,浑身不对劲的很,一个男的看另一个男的用这种眼神,未免有些恶寒。

怪不得王恩喜不走武生道路,原来是天生生得妩媚动人,颇有女儿态,最为适合唱旦角。

那桐击掌叹道:“想不到其中如许多的曲折,俄人吃了如此大的亏,居然没有兴兵犯境,难道真的是国内虚弱?”

他浑忘记了当初力主向沙俄妥协的,他也是其中一个。

“英明,那相果然天纵之才,这都被你看穿了。”胖叮当送出一记马屁,若是别人,只怕没有这个水平将如此低劣的马屁拍的如此自然与到位,语气稍微有些不同都不行。

胖叮当这种憨厚的形象出来拍马屁实在是无往不利,加上那绝顶的演技,对众人心理的把握,让李安生叹为观止。

胖叮当又是一阵胡吹海吹,什么沙俄国内的资产阶级革命,什么沙俄目前的斯托雷平恐怖统治,沙俄国内对资产阶级阶级与布尔什维克的严防死守。

又吹到沙俄开始与英法勾结,与德国为首的集团对立,目前正在围绕巴尔干进行争夺等等。

那桐虽然痴迷京剧卖官鬻爵,在政治上没有大作为,却并不是笨人,胖叮当的话还是让他有了些体悟。

这次谁都以为沙俄会借机大闹一场,奕劻已经做好了准备,不惜为此与老佛爷力争,也要将李安生与胖叮当两个替罪羊推出去。

听说老佛爷对这两个人在黑龙江的所作所为很是赞赏,无非是替她出了口庚子年的气,想到这,看李安生与胖叮当的眼神也要柔和了些。

在场人等都清楚,这次莫贵等人的势力是要倒霉了,而眼前这两兄弟,却是要平步青云。

周学熙自然是喜在心头,李安生兄弟能够得到那桐的青睐,自然能够在朝堂上也有支持者,这样一来,就不会太吃亏。

过去李安生立下这么多功劳之所以没有得到应有的封赏,就是因为朝堂上没有人为他说话。

这次谭鑫培等人也是对李安生千恩万谢,结了个善缘,凭借梨园的影响力,也是有所助益的。

约好了过段时间便在那桐府中唱堂会,邀请了周学熙与李安生等人,也是皆大欢喜。

看着那桐渐渐远去,周学熙凑近到李安生身边说道:“这次真是运气,上次你得罪了善通父子,肃亲王虽说不好意思出面,但总是能捉到你的痛脚。这回好了,想必善通父子回去之后要被狠狠管教一顿。一时之间,他们是无暇来理会跟你的那点过节了。”

“至于钱家父子么,哼哼,有的他们难受。要是肯多花点钱,只怕还能存点脸面,不然的话,哼。”

周学熙也听李安生说起了钱家逼婚的事情,很是义愤填膺,像钱家儿子那种德性,谁家女儿嫁过去都是倒霉。

“那相不是请了咱们赴宴听戏么,下回逮着机会跟他求求情,让他给钱家些担子压一压,自然乖乖的退婚。”

周大实业家居然一本正经的出起主意来,倒是比胖叮当高明了许多,至少不会是抢亲之类的老桥段。

李安生琢磨着,钱家大不了损失些银钱,始终无法抓住他们的要害,想要逼他们主动退婚,还真得好好想些办法。

等到他跟胖叮当回到柳宅,已经是半夜,于是早早睡下。

第二天一起来,便跟着高金虎一同采买“下小定”所需的物件,请了媒人,约好午后一同往何家去,向何家提亲。

不管他何有方怎么想,反正这小定是不收也得收,就是尽个意思。

最好是能够让对方主动屈服,不再阻挠这门婚事。

寡妇再嫁,是要文书的,官府明文规定,需要双方父母的支持与同情。

所以,李安生为了表示尊重,还是派人先过去知会了一声,让对方有个准备。

至于这个准备,是继续顽抗,还是大方的成全,就不是李安生所能考虑的了。

他的能力有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从进京开始,他就像个救火队员,到处救火,自己身上也差点惹了一身臊,幸好胖叮当急中生智,反而陷害了一番莫贵等人。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回是躲过了,还反咬一口,可下次呢?

李安生很伤脑筋,想来想去,明天先拿何有方开刀,要是这等小角色都摆不平,接下来更加难做。

高金虎与何文翠都很激动,明日便是正式去提亲,虽说不成的可能性占了绝大多数,可是,他们始终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盼着醇亲王载沣过问此事后,何有方能够幡然悔悟。(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