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生并不认为自己身上的生物钢丝防弹背心能够绝对的挡住重机枪打在身上,他也并没有这个胆量,但是还是脑袋一热,跟着姚福升迈出了步子。

在之前,他一直认为自己只是个从后世来的投机者,带着一丁半点的爱国情结,带着点小愤青思想。

可是,在迈出那一步的时候,他的心无比的坚定,他从属于这个时代,哪怕湮灭在这个时代。

他并不是救世主,他也只能在时代的浪潮中搏击,在险境中奋起求生,在那一刻,他是个被热血冲昏了头脑的时代愤青。

当然,他也有一丝的信任,出于对胖叮当的信任。

俄军始终没有敢开枪,古思敏并没有敢下达命令,这让几位俄军军官长舒了一口气。

尤其是荷尔苏麾下的军官,他们对胖叮当的畏惧刻入了骨子里。

古思敏只能如此自嘲,那是片被诅咒的土地,要是交还给中国人,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自从那次大爆炸之后,那里的农户只剩下了两百户不到,一千多人口。

过去占据这片土地,是因为这里的富庶,因为这里庞大的粮食出产,可是,没有哪个傻瓜蛋愿意为了一片被诅咒的土地,没有产出的土地,以及那一千多人口的累赘来无偿的支付,或者说无私的付出。

李安生其实是看透了这一点,才毅然的选择了农业恐怖主义,以及洪老六带人暗中实施的隐秘的恐怖主义,就是要让海兰泡当局认为江东六十四屯的土地已经没有了太大的价值。

在古思敏等人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个人利益受损的时候,没有人会想起什么国家利益国家战略,去他的土地。

以他为首的官员们很清楚,要是将姚福升与李安生射死在岸边,很容易,可是,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将是无穷无尽的噩梦。

海兰泡的各种诡异之事,他们根本就想像不到那是恐怖主义——这个时代还没有恐怖主义,只能往神罚上头猜想。

古思敏的选择还是正确的,虽然俄军枪口下的上万百姓都是手无寸铁,但是一个营的新军将士不是吃素的,附近的芦苇丛里头也有无数支狙击枪对准了他们,凡是下命令的,以及执行命令的,都将遭到一枪爆头的惩罚。

至于那些重机枪手,在洪老六的眼中已经是死人一个,在扣动扳机之前,他们就会死于非命。

于是,在和谐的气氛中,万余百姓流泪着向他们的故土进发。

“来人,为了防止原住民与俄罗斯移民的冲突,在江岸附近划出地方来,供他们休息。我们会尽快将他们登记在册,并且找出当年的卷宗,凡是当年的确在此地耕种的原住民,都将得到部分没有损毁的财产,这些财产包括土地与房屋。还有,这些满洲人以后就是我们的国民,不要对他们出手,只惩罚带头闹事者便可。”

为了不让百姓们回到他们的土地,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古思敏铁了心的要将这些百姓拦住。

江东的土地只能分配给这些百姓一小部分,而且他们将在海兰泡当局的严格控制之下。

如此一来,江东的土地就依然在俄罗斯帝国手中,将来总有办法让这些清国奴从这片土地上再次赶走。

大批的俄军出动,围堵着惊恐的百姓们,用皮鞭子驱赶着,聚拢着,想要将他们赶到江岸上。

“放屁,这些土地与房屋都是他们这些原住民的财产,要你们分配个屁?你们哪只眼睛看到那些房屋是俄罗斯风格?那些土地难道是俄罗斯人开垦的?还有,我国的百姓,不需要你们登记在册,不需要你们管理。我们的国民,自然有我们的官府来分配房屋与土地。还有,请立刻停止军队的暴力行为,否则,我们将同样奉还暴力。”

李安生手一挥,新军将士们如同出笼的猛虎一般扑向了那些作恶的俄军,心虚的俄军官兵并不是他们的对手,三拳两脚就被打倒在地。

新军将士的选拔很严格,都是身形不下于俄罗斯熊的壮实汉子,各方面身体素质都很好,加上军队之中讲究伙食,训练有方,拉出来单对单没有一个人不是能够轻易放倒两三个俄军士兵的。

几名挥舞鞭子抽打百姓的俄军军官被夺过鞭子,劈头盖脸的一顿猛抽,胖叮当更是起劲,简直就是一台人形暴力机器,旋风般横冲直撞,到哪都能带起一股风浪,他挥舞着鞭子对着一名之前嚣张跋扈手下毫不留情的俄军官死命的抽打,“抽得你妈都不认识你”,接连抽断了几根鞭子,似乎还没有过瘾。

混杂在百姓之中的某些恐怖分子立马停止扮猪吃老虎,气势汹汹的上前狠狠的教训那些俄军。

当年正是这些俄军用刺刀、大刀、斧头等利器肆意杀戮百姓,眼下这些暴徒还想着要故伎重演,哪能让他们这么如意。

高高大大的俄国兵哪里是这些杀戮机器的对手,身经百战的他们从坦波夫卡之战开始成熟,在瑷珲之战以及满洲里诸战役中得到了锻炼,在与铁道游击队的联合作战中更是得到升华,完全的吸收了李安生提供的各种教材,开始形成并完善理论体系。

正因为有了这么一批精英的成熟,才有了进一步扩大规模的基础。

像这些人形战斗机器,已经是新生代,不过他们并不生涩,从一开始就表现出极强的战斗力。

“用刺刀,将他们赶下江去。”

古思敏开始发怒,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只能撕破脸皮。

但是他还是心有顾忌,没有下令开枪,他也清楚,要是枪声一响,就意味着一场战争。

俄罗斯帝国并不惧怕战争,但并不意味着他不会受到惩罚。

刺刀是最好的办法,以鲜血来震慑中国人,将他们赶下江去,让他们重温当年的恐惧。

“了不得了,老毛子要杀人行凶,弟兄们,并肩子上啊。”

胖叮当满口的道上黑话,乌拉拉的叫着,挥舞起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大刀,舞出了一大片的刀光。

几名俄军正要上了刺刀前来驱赶百姓,却被胖叮当一阵好杀。

俄军仗着人多势众,用刺刀与斧头开道,有十数位民众被杀伤倒地。

姚福升辫子一甩,“刀来。”

于是李安生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姚大刀,雪光闪闪惊心动魄,鲜血飞溅断肢横抛。

姚福升与手下亲兵居然杀出了一条血路,保护了大群百姓的后退。

新军迅速的挡在了俄军前头,捉对厮杀起来。

百姓们并没有逃跑,而是在后头用石头与泥土块支援清军,倒是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古思敏等官员在后头躲闪不及,满头满脸的被石头泥土击中,鲜血飞溅,鼻青脸肿。

俄军有上千人,但新军却只有一个营,加上姚福升手下的百余兵丁,势单力薄。

俄军以为是个软柿子,可以好好的捏一捏,又是仗着人高马大的优势,拼刺刀是最佳手段。

不过,古思敏等人很快就意识到他的错误。

不断倒下的,不是清军,而是人高马大的俄军。

后世有许多专业的拼刺刀技巧与战术,胖叮当得来并不难,很快就在实战中不断检验,然后形成了固定的套路。

人高马大并不一定有用,反而在协同作战的刺刀群面前成为了靶子。

后世的小日本鬼子是刺刀战的行家,后来中国军队后来居上,使得拼刺刀,李安生的新军敢说全世界第一流。

俄军中块头最大的瓦连科是拼刺刀的一把好手,也是冲锋最前的,可是他死的也是最快的,一把刺刀格挡住了他,然后一把刺刀蛇一般的滑过他的手臂,刺入了他的肋下,第三把刺刀则直接挑开了他的喉管,热血一蓬,迎空飞散。

演练纯熟的套路不断的重复着,就是这么简单的几个动作,使得协同作战的清军将士无往不利,每次出击都直接干脆的收割一名俄军的生命。

姚福升用大刀拼杀了一阵,有些力乏,李安生连忙让胖叮当带人堵住缺口,替换姚福升下来,老祖宗,可总算肯下来了。

老毛子去年就是这般,用刺刀在姚福升的面前杀伤了数名兵丁,使得姚福升带领民众过江的计划失败,而这次,姚福升痛快淋漓的大喝一声,“好,杀的好。”

要是早有这等刺刀绝技,去年哪里会吃那么一个哑巴亏。

人数只有俄军一半还不到的清军居然挡住了俄军的刺刀阵,并且不断的制造战果,越来越多的俄军倒地,没有伤到要害的毛子士兵倒在地上哭号着,极大的损伤了士气。

其实新军完全可以直接命中要害,但李安生之前关照过,不要让俄方太过下不来台,死亡数字高了,无法遮掩下去,事情就闹大了,不可收拾,于是大多数俄军只是受伤而已。

当然,最初血腥杀害那几名百姓的俄军士兵却无一例外的死状凄惨,

短短的一盏茶功夫,便有两百来名俄军倒地,胖叮当等十余名杀戮魔王如同冲入了羊群一般,砍瓜切菜,所向披靡。

成片的俄军躺在地上哭爹叫娘,鲜血满地,要是再不救治,只怕都要交待在这里。

古思敏连忙喊停,新军的气势完全的震慑住了他,强大的作战能力让他感到今日之事已经无法挽回,要是事情闹大,对他也没有好处。

既然无法将对方赶下江,那么继续战斗下去也是徒劳。

他很是干脆,直截了当要求俄军撤退,脱离与清军的接触,总算是稳定住了阵形。

撤下来的俄军也是大多脸色苍白,清军的刺刀战术根本就无法抵挡,无所不在的刺刀能够在任何时候从每一个方位刺中他们,而他们无法闪避,也无法反抗。

这种无能为力的绝望情绪多久没有出现了?

这次刺刀战,起码有三五十名俄军士兵死亡,也是次不大不小的边境冲突。

李安生也很忐忑,不知道俄方会如何处理,闹大了大不了打一场,可是过江的这些百姓怎么办?

这场乱战发生的突然,结束的也仓惶,交战双方的心情都很压抑。

“古思敏总督,去年之仇终于得雪,哈哈,哈哈,看来你的军队不中用啊,还得好好练练,想报仇,我看是难。”

刚才还挥舞大刀冲杀在前势若疯虎的姚福升此刻手提大刀哈哈大笑,指着古思敏大声奚落。

去年,他据理力争,舌战古思敏等大批的俄国官员,这些丧尽天良的俄国毛子辩论不过他,却使出卑鄙的手段,用刺刀来维持强权,欺凌弱小,他也是被对方讥讽了一场。

如今,他可真是畅快啊,报应啊。

“来人,回你们的家去,谁敢阻拦,喏,地上的那些牲畜便是他们的代价。”

百姓们欢声雷动,此刻他们不再害怕沙俄海兰泡当局的威胁,也不怕对方的报复,他们一心只想回到他们应有的土地上,至于其他,交给他们的子弟兵吧。

古思敏苦笑摇头,看着潮水般四下里泄去的中国百姓,只能将来想办法整治他们。

许多百姓以头抢地,亲吻土地,闻着土地中散发的熟悉的味道,多么的亲切。

想起当年在这里生活时的点点滴滴,许多人泣不成声。

“姚大人,既然这些原住民回到了他们的土地,那么,他们的合法权益将由我们保护。请撤出你们的军队,还有,明日开始我们将给这些原住民重新分配土地与房屋,你们可以派出官员在旁观看。”

“笑话,我们的人民回到了他们的土地,他们的权益也将由我们保护,要你们保护?没听说过强盗杀人放火,将他们赶出家园霸占财产之后,还能保护这些重回家园的人们,这不是羊入虎口?另外,这里是我们大清的土地,炎黄子孙世代不可侵犯之神圣领土,我们的军队将会驻扎在这里,除非全部战死,也不会轻易放弃一寸国土。”

古思敏等人知道辩论是辩不过姚福升的,他们毕竟理亏,可他还是强辩道:“如今我国人民在这里开垦居住,他们的权益自然由我等保护。另外,这里的土地与房屋都属于他们,我们绝不允许你们的人侵夺他们的财产,决不允许。”

胖叮当跳了出来,怒道:“胡说八道,你们俄罗斯人现在耕种的土地是属于哪国的?这是我们大清的领土,你们的人民想要继续开垦,要么就是加入我们大清瑷珲籍贯,要么就是越境盗垦必须遣送回国。至于房屋,那更加简单,这些房子是尖顶还是圆顶?难道都是你们俄罗斯人建造的?”

姚福升义正词严的怒叱道:“正是,又想要强词夺理。这片土地上的国家主权我等自然会行使,而且,如何重新分配土地与房屋,这是我们的内政,只要这里的俄罗斯人愿意入籍。”

胖叮当立马在旁接口道:“是啊,霸占我们的房屋与田地,一定要吐出来,没跟你们赔偿当年的损失就已经很客气的了。”

这厮又在胡言乱语,李安生正要朝他瞪眼,示意他别乱说话,却见这厮在那里做了个鬼脸,又开始天花乱坠的吓唬俄罗斯人。

许多围观的俄罗斯民众都是江东六十四屯的农民,听到胖叮当的话脸都绿了,唬的一愣一愣的。

不过李安生似乎想到了什么,也就不去管胖叮当在那里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口水四溅。

这家伙越说越带劲,反复的数落着俄方当年的罪行,以及霸占了中国人的财产,利用这些土地产生了多少利益。

他一溜烟的跑到古思敏面前,将几名俄军大汉撞飞出去,指着古思敏在那里一顿教训,唾沫星子不断的飞到古思敏的脸上,让对方羞惭满面。

谁都知道,这个胖子是有法力的,刚才的战斗已经证明了这一点,这头肥猪就像一个巨型磨盘一样,四处飞舞,劈波斩浪,打倒了一大片,让人望而生畏。

更要命的是,这个胖子用俄语骂起人来,也是一套又一套,接连半个时辰还没有一个字重复过,要是古思敏知道这家伙能够连续骂上一个月都不带重样,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好的性子。

对于古思敏来说,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这些俄罗斯农民必须要留在这片土地上,另外,俄军必须要驻扎在这里。

他很是懊恼,为什么没有早点在江东六十四屯之上设置警察局之类的行政机构。

唯一的能够带点行政色彩的民政署也在那场大爆炸中跟教堂一起烧为灰烬,想要重建可不容易。

“总督大人,至于这些俄罗斯农民的归属,还是由他们自己决定,您觉得呢?”

姚福升等人在后头远远看着,并没有干涉胖叮当的意思,事实上,姚福升对胖叮当这两天的歪打正着层出不穷的小聪明称赞不已,要不是这家伙,只怕如今的形势还没这么好,也放心的让他去折腾,反正人都已经过来,就这么回事,再糟糕也糟糕不到哪里去。

就连李安生也是很期待胖叮当的表演,完全任凭他一个人在那里折腾,默默的将主角的位子暂时让了出来,当一朵绿叶。

“这个么?也好,就让这些民众自己决定吧。且让他们集体去商议,明日,我们便一同来听听,他们作何种选择。”

古思敏点头答应,哼哼,我们的人民的,当然会听我们的,留在这里,跟钉子一样扎在这里,只有这些农户在这里,军队才能够以保护的名义驻扎,进而行使行政权力。

你们费尽心思的送了这么多的农户过来,不过是为我们增添劳力罢了。

老狐狸古思敏忍不住暗笑起来,不管怎么看,他都是稳赚不赔。(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