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承君沉默了一阵,道:“禁足王府,母后生辰过后郁承嗣和苏云完婚,然后就藩,至于武灵,迷惑皇子,霍乱朝纲,也是生辰过后问斩。”

不得不说,这个处罚也太轻了点。但是如果真的要去就藩,那就远离了政治中心,基本没有继位的可能了。

“为什么都要等到生辰过后?”不是苏忆心急,只是迟则生变的道理她还是懂的。而且郁承嗣当着文帝的面都敢保下武灵,真要杀他,他怎么肯?

“母后的千秋节马上就要到了,不宜再造杀孽。”郁承君说的轻飘飘的,但是苏忆知道,只怕做的这些努力都会白费了。

“对了,林寒萧现在怎么样了,今天赫连月来我这闹了一顿,刚被赫连将军带回家。”不管怎么说林寒萧现在也是她哥哥,关心一下也不为过。

郁承君道:“他没事,皮肉伤而已,至于他的腿,并未伤到骨头,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多久?”不是苏忆敏感,而是她觉得按照一般流程,使臣不会出使太长时间,但林寒萧要是受伤未愈,延长也不是不可以。

她这一问,郁承君就知道苏忆是察觉到了什么,冲她神秘的笑了笑,“你猜?”

得,又要生幺蛾子。

只要延长时间,必得节外生枝,这基本都是定律了,要不然也不会有拖延时间这一说了。

苏忆忽然想到刚刚说到文后生辰的事,道:“母后生辰应该不会大赦天下吧?”

听说过皇帝登基大赦天下的,皇后过生日应该不会,除非极其受宠的那种。

郁承君道:“不会,但是郁承嗣一定会想别的办法救武灵的,到时候咱们只要抓住他的把柄就好了。”

说到这个苏忆就觉得可惜,文帝给郁承嗣的惩罚简直就和没有一样。

至于武灵,苏忆还是觉得她是无辜的,道:“除了利用武灵,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郁承君奇怪道:“有这样简单的办法不用,何必舍近求远?”

“我只是觉得他很无辜。”苏忆知道她的想法很可笑,可是她真的无法做到因为权力斗争而去伤害无辜的人。只要不涉及苏仙,还有郁承君,她永远都狠厉不起来。

郁承君了然,便道:“在这乱世里,尤其是皇室牵扯到的人,没有谁是无辜的,你之前是个平凡的医女,那个时候你可以说你是无辜的,可现在你是丞相之女,是西夏公主之女,你就不再是无辜的了。”

看到苏忆眼里的迷茫,郁承君才意识到也许他把苏忆保护的太好了,有太多的事苏忆都不知道,倘若她以后还是用她从前医女的目光看待众人,只怕以后要吃亏。

他也知道苏忆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从她处理刘正,惩罚青烟点翠就能看的出来,她也并非心软,不辨是非,只是她在市井生活了太久,有些观念一旦形成,很难改变罢了。

她只相信她看到的,却不觉得她看到的,有时也会是假的。

郁承君想了许久,道:“倘若,武灵是东陵遗孤呢,你还觉得他是无辜的吗?”

“东陵遗孤?”,苏忆惊诧道:“他只是一个戏子啊,怎么会……”

是啊,一个戏子怎么会非要出去唱戏不可,说什么不愿意被敬王养着,其实是方便和东陵的人联络吧?

“他一直都在暗中联络东陵旧部,想要趁机复辟。”郁承君双手搭在苏忆的肩膀上,认真的道:“忆儿,你从前不了解这些,我以为在经过了上次宫宴的事,你会知晓这其中的险恶,你一向聪明,怎么反应不过来了呢。”

苏忆的确没有反应过来,她之前还一直以为武灵品性坚毅,哪知是包藏祸心。

郁承君见苏忆呆愣愣的样子,哑然失笑,道:“之前看你处事圆滑,机灵,没想到竟也如此天真。”

说好听点是天真,说难听点就是蠢了。

苏忆道:“我又不知晓其中利害关系,只是觉得无端牵扯一个势弱的戏子,总觉得心中有愧罢了。”

“他是东陵遗孤这件事,敬王知道吗?”苏忆觉得应该是知道的,可要是知道还要保他就让人想不通了,郁承嗣看起来也不是那么色令至昏的人啊。

郁承君道:“他知道,只不过他有把握掌控武灵罢了。”这两个人也是矛盾,一个自以为能瞒天过海,想要王朝复辟,一个就在自己的势力之下任由对方行事。

因此郁承嗣知道,要是不让武灵做些什么,会逼疯了他,当然,郁承君也知道。

刚说完苏忆天真,她就发挥了自己聪明的大脑,“那郁承嗣不会觉得昨天的事是林寒萧和武灵联合对付他的吗?”

郁承君道:“武灵还需要郁承嗣做庇护,他俩是不会互相残杀的,况且,总还有些情分在。”

“情分?”想到这个苏忆就觉得起鸡皮疙瘩,“真是可怜了敬王,众多美人他没看上,栽在了一个男子手里,还是东陵遗孤,也是为难。”

“情之一字最伤人啊。”郁承君感叹一声,抬起苏忆的脸道:“还是我幸运,爱妃的身世不会让我为难。”

怎么转换的这么快?纵使苏忆厚脸皮,脑筋转得快也有些招架不住,连连挣脱道:“说正事呢。”

“我说的就是正事啊。”

……

相府。云端阁。

碧草看着一地的碎瓷片大气也不敢出,战战兢兢地立在一旁。

苏云又拿起了一个金镶宝葵花的瓷瓶就要摔下去却被碧草扑了上来,“小姐,这个可不能摔,这是老爷赏的,要是老爷知道了会生气的。”

若是之前,摔了就摔了,可现在府里多了个姨娘,而且荣国公府式微,要是再把苏先明惹怒了,日子就不好过了。

即使苏云心中再恼怒,也不得不放下瓷瓶,脸上溢满了苦涩,“我何时竟沦落到摔一个东西也要看形势了。”她不是喜欢摔东西发泄怒气的人,可这次实在是气的狠了,难得想摔一次东西,却又摔不了。

碧草从苏云手里把瓷瓶拿下来,放在了博古架上,低声劝道:“小姐别担心,都会过去的。”

“过去?”苏云走到窗前,拿起还没绣完的嫁衣,靓丽的脸上满是泪痕,“怎么过去,今天襄王和敬王的事你也知道了,那个武灵是谁你猜不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