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馨儿……”生命的最后一刻,战秋没有一直死死盯着她救命的药,刀绞般的疼痛也没能摧毁一个母亲的爱。

她艰难地伸出手,只奢求最后一次能触摸到她的孩子。

然而,抓住她手的人却不是她的馨儿,而是另一个人。

“别说话,平躺,用力咳嗽,听见我说的话了么,要用力咳嗽,别放弃。”戈蓝正好来律师事务所送材料,没想到一进来,就看见这一幕。

她扔了手里的东西,冲过去跪在地上,扶着战秋躺平好,动作非常麻利,然后照着病人左心房的位置,用力捶打,动作相当专业。

小九在一旁,简直要气炸了,心里紧张极了,就怕戈蓝把战秋给救过来,她的如意算盘就打空了。

“别发呆了,快把药勾出来。”戈蓝重复着手上的动作,抬头看她一眼,喊。

小九紧张得手心全是冷汗,慌乱地应了一声,忙照着做。

有戈蓝在,她心里虽然一万个不情愿,但也不敢再装模作样,可是电梯一旁的空隙实在太狭窄,她手都疼了,也摸不到药。

“快点啊,小九。”戈蓝一头汗,急得眼眶都红了,一刻不敢耽误,心头莫名的疼,她就是想救活这个女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看见小九的妈妈有事。

她用力捶打战秋的胸口,锤到筋疲力尽,战秋终于咳嗽出来。

戈蓝心头一阵欣喜,眼底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

“药呢?”她抬头见小九还没把药勾出来,眸色一紧,也顾不得那么多,赶紧冲过去,看也不看就把手伸进去,将药抓了出来。

小九简直看呆了,因为戈蓝的手抽出来的时候,手背上划开了好大一条,流了好多血,她好像不知道疼,还是先把药给战秋喂进了嘴里,让她咽了下去。

过了一会,战秋煞白的脸渐渐有了血色。

“妈,你怎么样,妈?”见她意识清醒过来,小九赶紧表现出一副急切的样子,一边哭,一边轻声唤。

“我没事,别怕。”战秋动作缓慢地抓住她的手,声音仍旧有些无力,但是状态比刚刚好多了,唇色也不那么吓人。

算是从阎罗殿走了一圈,又活过来了。

她感激这个万般危急之刻救了她的姑娘,疲惫的眼睛缓缓移向戈蓝。

小九不动声色,故意挡住了戈蓝受伤流血的手。

“你是小蓝吧?”战秋记性不错,还记得在馨儿过生日那天,见过面前这姑娘。

很奇怪,那天一起去给小九庆生的有两个不认识的女娃,都很漂亮,但她对这个戈蓝印象特别深刻,一见到就很喜欢,总觉得哪里熟悉。

可能是爱屋及乌吧。

她那天观察过,也确实是这个戈蓝和馨儿的关系更好一些。

“恩,我是小蓝,战姑姑感觉好点了吧?”见她没事了,一向没有什么表情的戈蓝,脸上竟然露出一丝笑意。

但小九并没有在意,她潜意识里很清楚,不能让战秋看见戈蓝受伤流血的手。

所以,一直在刻意遮挡着。

而戈蓝也不想让战秋看见自己受伤,故意把那只受伤的手放在下面。

“妈,都是我没用,连个药都找不出来,你可吓死我了,妈……”小九一边哭,一边扑进战秋的怀里,抱紧她,一副极其难过的样子,装得柔柔弱弱,梨花带雨的,一看就让人心疼。

“傻丫头,说什么呢?别怕哈,妈没事儿,妈才把你找回来,怎么会有事呢?别哭了,妈还要好好疼我的乖女儿呢。”战秋笑着给她抹去眼泪,摸着她哭湿的小脸,眼中尽是慈母的宠爱和疼惜。

小九哭得一抽一抽,在妈妈面前,不管多大年纪,永远都可以像个孩子一样。

眼前的一幕如此温暖。

戈蓝为她们感到高兴,可心底最深处的伤疤也被又一次揭开,她的妈妈又在哪呢?

是否也是不小心把她弄丢,是否也在竭尽全力寻找她?

小的时候,她真的特别特别渴望想找到亲生父母,但她从来不像其他孩子一样哭哭闹闹,在孤儿院里也总是一个人静静的,默默躲在后院用粉笔在地上画一个妈妈,然后把四岁的小身体蜷缩在“妈妈”的怀里,只不过那怀抱是坚硬而冰冷的。

如今想起这些,心的一角依旧会隐隐的痛,只不过不会再有任何表现。

戈蓝已经习惯了用冷漠在掩饰自己,习惯了用理性思考问题。

她的冰冷,将所有的温暖都拒在了门外。

等救护车赶到,救护人员把战秋抬到了车上,戈蓝没有跟着,而是默默地收拾起地上的文件,独自离开。

小九看见她走了,也没有喊她,只是望着那只往下滴血的手,眉头不由皱了皱,眼神中似乎还有些怨气。

战秋活着,对她来说就是威胁,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好像喉咙被人掐住,不得自由。

戈蓝着急送文件,便用纸巾简单把手包了一下,直接上楼,不巧刚好遇见同来办事的白旭。

两个人一个上楼,一个下楼,都有些分神,直接走了顶头碰,差点撞到一起。

“来办事?”白旭先开口,见她脸色不太好,下到和她同一个台阶,仔细凑了两眼。

“手怎么弄的?”他注意到她手上缠着纸巾,血都透了过来,神色骤然一变,拉过她的手,生气地问。

“没事,刚才刮了一下。”戈蓝冷着脸,把手往回抽。

白旭没放手,更加生气,朝她吼,“戈蓝,你对自己就不能好点么?这叫就刮了一下?”他指着透过纸巾的大片血迹,显然,是伤的不轻。

戈蓝没说话,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毕竟有功夫功底,硬是用力把手抽了回来。

“没有事,我先走了。”她只是象征性地说一声,说完,抬脚就走。

白旭气得不行,追上去,拉住她的胳膊,“跟我去处理伤口。”

开始,他的口吻还有些强硬,可是戈蓝一停步,他就怂了。

“伤口不处理容易感染的,我不会占用你时间,只是去处理下伤口,还不行么?”

话都说到这份上,戈蓝也没拒绝,毕竟被人看着不好,白旭是律师,这边认识他的人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