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无根之萍（中）

听完了老人的话语，辛辰沉默不语，他已经明白了老人家的意思。

纵使自己有能力帮忙，但仍旧需要面对很多现实问题，首先一点就是谁照看孩子？

辛辰检查完身体，立马就要远赴法兰星，根本没时间留在家里照看。如果请保姆照顾她，按照自己常年不在家的情况，估计不出几年，保姆就成了家里的主子，而小女孩则变成任劳任怨的仆人。

沉默许久，就在老人以为辛辰不愿意接手时，辛辰突然开口了：“大爷，还是先带我去看看吧。”

听到辛辰这么说，老人不由喜道：“好好，我们这就走。”

边大哥的家距离老人家也有几百米，两人没聊两句便抵达目的地。

小女孩住的房子两层平房单看外表还是不错的，毕竟周围全是瓦房...

然而一进屋内，辛辰却感觉和进了猪圈没两样，不知名的酸臭和霉味混在一起，形成了好像鲱鱼罐头和臭袜子放一起加热后的味道，普通人在里面呆上一会，估计眼泪都要被熏出来。

大抵是习惯了这里的味道，老人一边收拾臭味来源，一边念叨：“闺女家亲戚也是混蛋，平日里管都不管她，一旦有钱拿了，立马屁颠屁颠跑上门，隔壁村的王二麻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闺女没双亲护着的消息，连夜让红娘上门提亲，闺女没人疼，叔叔收了钱巴不得她赶紧嫁出去，所以当晚差点就把她绑走，当时要不是隔壁春华一家老小拦着，现在肚子估计都大了...”

“不过那一家年初也搬出去了，村里务农养不活人，现在年轻力壮还能做事的，基本全往城里搬，大城市虽然苦点累点，但总归有个盼头...”

收拾好一楼垃圾，在把窗户大门打开通风，那直往鼻子里钻的腥臭，终于淡了许多。

辛辰对边大哥孤女“边靖婷”的印象不深，上一次来，打交道最多的还是有点微胖的嫂子和边大哥的兄弟们，对于那个女孩他只记得有点瘦，运动服穿在她身上，就跟小孩子穿着大人衣服一样。然后看起来还挺阴郁，头发披散着遮住眼帘...

听老人念叨了许久，边靖婷”的人物形象还是不怎么丰满，倒是对她的怜惜，越发深重。

把人在楼梯上的各种垃圾袋扔掉后，辛辰和老人走上了二楼。二楼就两个房间，一个堆满了杂物，一个房门紧紧闭合。

楼上味道明显比楼下更重，并且周围墙壁地板什么的，落满了黑沉沉的污迹，这些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乍一闻还以为是洒落的酱料，闻久了却是带着一股腥臭的铁锈味。

“小婷啊，在里面吗？”老人拄着拐杖上前，他伸手拍了拍木门，被蛀空的木门发出空洞的响声。

现在已经是五月底，盛夏的天气，老人只是忙活了一小会，便热出了一头汗，这还是在空气流通的情况下，像太阳晒了一整天、窗户房门都没打开的二楼，里面有多热可想而知。

操控念力形成气流，老人喘息声明显轻缓许多。借着这个功夫，辛辰主动揽下敲门任务，他抬手拍了拍房门，房门因为很久没打理，上面堆积的灰层扑刷刷的落下。

老人被呛的连声咳嗽，而辛辰一点事都没有，在他体表有一层念力膜，灰尘落在上面，便沿着光滑轮廓自由下落。

老人没发现这一点，因为楼梯附近挺昏暗。

扭头看了一眼周围肮脏的环境，辛辰心里想有一种想法在逐渐萌发。

或许自己没法亲自照看边大哥的遗女，但让她变得和正常人一样，自己还是能做的的。如此想着，辛辰决定驱散满屋的垂暮之色，让蔚蓝色天空，再一次出现在边靖婷的人生中。

敲了几下房门，门缝中黑漆漆的，也不知到底有人没有人。

直到一会儿后，才有怯怯弱弱的声音发出：“边爷爷，是您吗？”

“是我，闺女把门打开吧，你爸爸的战友，也就是你叔叔来看你了。”

确认了来者的身份，辛辰用手指就能戳破的木门这才总算被打开。

屋内很虽然很暗，但影响不了辛辰，他的眼睛和嗅觉一样有过强化，只要不是彻底无光亮的地底，他的眼睛能适应绝大部分环境。

小小瘦弱的身影隐藏在黑暗里，当门被打开后，她才抱着小臂长的木棍慢慢走出来。

视线停在瘦小的人影身上，尽管来之前大爷提过很多次女孩活不成人样，但接触之后，辛辰还是吃了一惊。

活在现代社会，看惯了灯红酒绿的都市人，是很难理解贫困到吃不饱饭是怎么一种体验...真正看到女孩之前，辛辰也觉得女孩最大的问题，应该是没人照看，而不是没爸妈被同学欺负，亦或者没钱吃不饱饭。

但真正接触后，眼前枯瘦如柴的瘦小身影，给辛辰好好上了一课。

女孩形象非常邋遢，脸上蓬头垢面，一头乱发也不知多长时间没有洗了，就这么乱糟糟的披散着。而比同龄人瘦弱许多的身体，则穿着一件洗到掉色并且有破洞的春款运动校服，这应该是她最薄的衣服，不然就室内这么闷热的环境，没有人会在有短袖的情况下，还选择穿运动款长袖。

下身正常许多，虽然还穿着校裤，但把裤腿卷了起来，露出了全是蚊子叮咬红包的小腿。少女的脚上则穿着一双大人的老式人字拖，拖鞋和脚都很脏，就好像刚从泥地里上来一般。

少女从屋内出来，怯怯的看了辛辰一眼，低不可闻的叫了声叔叔后，便蜷缩在了一边，老人和她说话她也不敢抬头，回话声音更是弱的像蚊子。

半年没见，女孩就彻底变了一个样，之前虽然阴郁瘦弱，但至少还懂得哭，知道为父亲逝去而伤心，而现在呢，跟一根即将燃尽的枯木又有何区别。

“小婷，和你说了不要什么东西都往家里塞，你看这些垃圾，拿回来有什么用，你拿去卖给收破烂的，他那边都不收。”老人一边念叨，一边收拾起屋内垃圾。

站在一旁的辛辰当然也不闲着，他充当爬上爬下的快递员，把老人聚拢后的垃圾，一堆堆的全给扔到了门口的草堆旁。

忙活了一阵，再把二楼也给大致清理一遍后，老人问边靖婷吃过晚饭没。

少女低着头不吭声，老人一看就知道了什么。

“哎，都这样子了，还不听话，你可真是要愁死我啊，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舍不得不吃，没有了就到爷爷这里拿，你全当耳边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