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她只是受伤了,还没死,没死……”沈碧城安抚着郝贝,让她去看楚以云。

此时的楚以云,早就瘫软在地上,嘴角也有血渍渗出,抓住沈碧城的裤腿求道:“少爷,救,救我。”

郝贝看到楚以云还能说话,惊喜的叫道:“她没死,没死,那我们快救她,我不要杀人,不要杀人。”

沈碧城拍拍她的肩膀安抚着:“好,我来救她,你去休息,张叔扶小姐下去休息。”

管家张叔走过来扶着郝贝上楼休息,郝贝还是一副让吓坏了的模样,走两步回下头,怯生生的跟沈碧城说:“哥,你一定要救她,我不想杀人。”

沈碧城温柔的点头保证:“好,不会让你杀人的。”

等郝贝在张叔的搀扶走到楼梯的台阶处时,沈碧城才蹲下身子,温柔的看着楚以云:“以云呀,我警告过你,我不养废物的。”

沈碧城此话刚出,楚以云的身子便抖了起来,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流下,惊恐的发出喃喃声:“少,少爷,以云知道错了,求你,求你救救以云……”

沈碧城修长的五指轻柔的拭去楚以云脸上泪珠,声音暧如春风般的叹气:“好,救你。”

楚以云的眼中闪现出喜悦的光芒来,他们有最好的药品,医术最好的医生,只要少爷答应救她,别说是五枪了,就是十枪也能救得了,况且子弹并没有打中心脏。

却在这时,冰凉的触感抵在她的额头。

砰的一声闷响,楚以云眼中的喜悦之光还未来得及消散,子弹已从她的额头穿过后脑,一枪毙命。

此时,郝贝正走到拐角处,听到闷闷的枪响,身子怔了怔,想回头,管家张叔却提醒她:“小姐,您现在双身子,还是回屋休息吧。”

郝贝感激的看一眼张叔点头,而后回屋。

一楼大厅内,沈碧城单手抚上楚以云圆睁双眸,而后站起身,枪口还冒着烟,轻吹一下枪口,收在腰间。

烦燥的扯了扯领口,脖子扭动间,发出咯吱吱的声响来。

绿露此时吓坏了,缩着身子往后退,连楚以云少爷都这么轻易的杀掉了,要是知道她。

“少,少爷,都是楚以云不想救小姐的,她嫉妒小姐所以……”

弗瑞德轻佻的笑着走厅内,睨一眼绿露胸前的傲然,嘲讽道:“怪不得说胸大无脑呢,今天算是见识到什么叫胸大无脑了……”

绿露的脸色白了起来,求救的看向弗瑞德,但弗瑞德却是理都没理她一下的。

倒是蓝翠说了实话:“少爷,救小姐的事儿,属下的确起了私心,请少爷责罚。”

弗瑞德给了蓝翠一个赞赏的眼神:“宾果,果真是胸小的比较有脑子,女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fred,你……”绿露急的要跺脚了,难道是让她也认错的节奏吗?

弗瑞德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不知死活。”

而后开口汇报他的调查结果:“从宅子里开快车过去新民小区胡同需要十五分钟,普通人进入胡同找到贝妞儿藏身的地方可能需要一个小时左右,但是……”

弗瑞德说到此,看着绿露笑的露出八颗大白牙:“green—dew,你需要用去四十五分钟吗?”

弗瑞德说完耸耸肩,悠闲自得的走到沙发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无视于厅内的血腥味,还拈了块点心吃的津津有味。

“少爷,就算是我们去晚了,那女人不也毫发无伤吗?”绿露性子一向高傲,是个不轻易低头的主,此时仍然觉得,她们的存在比郝贝重要的多。

“弗瑞德,你说的没错,胸大的女人果真无脑。”

伴随着沈碧城讥讽言语而来的是‘砰’的一声枪响,血涌出绿露的脑门。

求死是一回事,但是眼睁睁看着子弹打入别人的脑门,一个血洞出现,到死都未能闭上眼则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

犹如此时的夏秋,吓的得牙齿颤抖,发出咯咯的声音。

“蓝翠,你知道规矩吧。”沈碧城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夏秋就看到离她很近的蓝翠霍地从身上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来,而后匕首扬起。

“啊!”夏秋尖叫的闭上眼,却没有感觉到一点点的疼痛。

慢慢的睁眼,然后就看到那把匕首就扎在蓝翠的右手掌中心的位置上。

郝贝听到夏秋的尖叫声,急的鞋都没穿就从房间里跑了出来,蹬蹬蹬的下了楼。

惊恐的睁圆了杏眸看着厅内死掉楚以云和绿露,还有手上插着一把匕首的蓝翠,差点没吓晕过去。

沈碧城轻叹一声,走过去,两手一抄抱起她:“地上凉,说过你多少次了,总不记得。”

郝贝被沈碧城抱在怀里时,身子一抖,像林中受惊的小兔那般眨巴着一双水眸儿,紧紧的攥住沈碧城的衬衫没说话。

“红英,去把小姐的鞋子拿来。”沈碧城喊了一声,不知隐在何处的红英很快就把郝贝的鞋子送了过来。

沈碧城虔诚的像个信徒那样,半跪在地毯上,握住郝贝玉白的脚丫子放进鞋子里。

郝贝眼中一热,心中波涛滚滚,这样的举动,裴靖东也曾为她做过,可是她却连裴靖东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cronin,你这样会宠坏贝妞儿的,她要跟你一起生活,总要适应这些血腥的。”弗瑞德在边上摇头甚是不赞同沈碧城这种哄女儿的姿态。

“哥,我,我没事……”郝贝怯生生的说着没事儿,但颤抖的声音却是出卖了她。

沈碧城抬眸修长的五指划过郝贝白净的小脸上,宠溺的说道:“没事儿,慢慢来。”慢慢的,郝贝总会习惯这种生活的。

他就像是个两极分化的精分者一样,对着郝贝时,明明温柔的不像话说,可是转身,看向蓝翠和夏秋时,眸底却是一片阴冷的杀意。

“红英,把她们扔兽岛去。”

兽岛?

郝贝敛眸记下这个名字。

夏秋的身子瑟瑟发抖,好像又回到那些恐怖的记忆中,那么多条蛇,伸着长长的身子,吐着妖艳的红色信子,虎视眈眈盯着她……

“不,不,沈碧城,你直接杀了我吧,杀了我吧,二贝,杀了我吧,求你了……”夏秋哭喊着,头磕在长毛地毯上也磕的怦怦怦的响着。

“哥,兽岛是哪儿?很吓人吗?”郝贝借机好奇的问出口。

沈碧城笑着答道:“一个很好玩儿的地方。”

好玩的地方?

郝贝心里啐骂,要是好玩的地方,夏秋会宁死也不去吗?显然夏秋是知道那个地方的。

“夏夏,那是个好玩的地方,你就放心的去吧。”

郝贝这么对夏秋说时,夏秋简直是疯了一样的吼着:

“郝二贝,我真是倒了几辈子的霉运认识了你,你知道我的孩子是怎么没有的吗?是他,为了你,为了你知道吗?就这么,伸手,从我的这里,把那个三个月大的孩子活生生的从我的身体里掏出来的……”

夏秋伸手比划着那个动作,双眼中全都是恨意,无所畏惧,一心求死的模样。

郝贝傻掉了,夏秋比的那个动作,她知道,以前跟夏秋看过一个艳片儿,上面就有个女人自己伸手到自己的身体里把自己的孩子揪出来的。

当时俩人一起看时,差点没吓死,所以郝贝可以想像,夏秋此时的心境如何?怕是恨死自己了。

“夏秋,你想死吗?我偏偏让你活着,红英把她和蓝翠送到兽岛,没我的命令,不许放出……”

沈碧城一声令下,夏秋就狂笑了起来:“哈哈哈,你不敢杀我,就像你不敢杀了他一样,你怕贝贝会恨你对吧……”

夏秋像疯了一样的挑战着沈碧城的底线,可是就算这样,沈碧城还是没有开枪打死她。

郝贝紧张的僵直了身子,心也跟着怦怦怦的跳了起来,她好想冲上去问夏秋说的她是不是裴靖东?

可是她不能,最起码现在不能!

夏秋和蓝翠被红英带了下去,弗瑞德拍了拍沈碧城的肩膀也跟着离开了。

厅内,血腥味弥漫着,充斥着一股肃杀的静谧。

郝贝不自觉的以手捂上小腹,想到夏秋说的的孩子是怎么样没有的,又想到杨清的诅咒,脊背上像是爬了条冰冷的蛇一样,凉凉的,湿湿的润了起来。

“哥,哥,我,我困了,我要去睡觉。”

说罢,就往楼上跑去,可是她才跑两步,就听到沈碧城如鬼魅一样的声音钻进耳朵里。

“贝贝,你想要的,我都为你做到了,那么,我想要的,你明白吗?”

郝贝站住身子,明明不该这么倔强的转身质问,明明就该装作不懂的,可是她却愣是站定,转身,满脸不解的神情问沈碧城:“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

“理由?”沈碧城轻喃着这两个字,而后走到郝贝跟前,握住她的手道:“好,我给你一个理由。”

郝贝被沈碧城这么拉着,每走一步,都像是要踩在刀尖儿上一样又惧又怕的。

终于,走到了沈碧城的书房门口,郝贝怯步不敢走进去,生怕里面会有什么惊恐的事情。

可是沈碧城却是强迫性的搂住她,带她进了书房。

她就站在书房的中央一动也不动,沈碧城放开她,走到书柜前,那里有一个古铜色的匣子。

沈碧城把那匣子放到桌子上,摁了几组密码,箱子弹开,发出轻微的怦声,引得郝贝看了过去。

就看到里面有两本厚厚的笔记本,有a4纸那么大的笔记本,一本是黑色皮面,一本是蓝色镶着白色的包边。

沈碧城的手在两本日记本上徘徊着,最后落在那本黑色的日记本上,拿起,走到郝贝的跟前。

带着她,坐到书房的长沙发上,这才开口道:“贝贝,你知道吗?如果不是裴靖东的错,现在,我的孩子,应该像他儿子那么大了……”

沈碧城伸手比了个娃儿的身高,俊脸上全都是痛苦的神色。

郝贝愣愣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沈碧城掀开那本黑色皮面的日记本,首页上赫然出现一对漫画式的年轻男女。

男子长身玉立,脸形神态都是温润如玉,衬衫西裤在身,西装挂在胳膊上姿态优雅中透着股放荡不羁。

女子有一张鹅蛋脸,长长的头发微微弯曲着,着一袭天蓝色的连衣裙,有着强碎的蕾丝花边儿,像是郝贝穿过的一件裙子,女孩子儿正抬头看着天空,面部表情是带着笑的,笑起来眼晴弯弯的像月牙儿一样可爱。

气泡状的圈圈里,分别写着两个人名:阮城,白菱。

第二页,青竹林中,少男少女戏耍着,整幅画面都透着一股青春洋溢的气息。

四季如春的地儿,前面小半本都是欢快的,十分的唯美。

偶尔一句气泡式的旁白,也都是以女子的口吻写出:

【阿城生气了,阿菱好担心怎么办?】

【阿城受伤了,阿菱好伤心怎么办?】

慢慢的,空出了几页,再到有画面出来时,却有丝怪异,少女面朝蔚蓝的天空,长发乱了,脸脏污了,泪水像小溪一样淌着,眼中生出一股绝望来。

气泡状的旁白写着:【老天爷呀,如果你在,请你显显灵,让阿城活过来吧……】

郝贝的心倏地一惊,只是简单的画而已,她却能看出这女子的悲哀来。

第三十五页,草堆里,男子受伤的画面跃然于纸上,女子泪流满面……

第三十六页,女子抱着一把匕首在痛哭……

没有旁白,郝贝却猜得出,男子定然是受了很重很重的伤,女子想结束男子的痛苦,却又下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