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晃晃中,虞洐迷糊间问道泠香,幽幽的,萦绕在鼻尖,撩人得紧。于是他挣扎着半掀起眼,正对上白臻榆毫无瑕疵的侧颊,那双几乎能将人溺弊的眼睛微微泛红,让他想起满塘的红莲,喉结滚动了下。

“乖......听话点,我们很快就回家......”

在清醒时从未听到过的温柔语气,响在他耳畔,虞洐觉得自己喝多了产生幻觉,才会妄图把声音安在白臻榆身上,他还未笑,就听到白臻榆低声喃语:

“喝这么多,是不开心么......”

白臻榆侧着对他,不知道他算是清醒地将眼睛撩起一条缝,所以对方在问出这句话时,并未想他能回答。话语间的心疼溢满出来,倒灌进他空荡荡的心口,竟久违地觉察到些许暖意。

如此,他从未见过的白臻榆。

不知为何,从他低声哄人开始,怀里的人果然乖乖地不再乱动,任他“拖拽”。可虞洐向来娇气,白臻榆不知想到什么,唇角略微勾起,轻轻替人揉了揉方才掐紧的手腕。

妥善地把人放在后座,白臻榆弯腰牵扯腰腹,疼得他微微蹙起眉,给人头底下垫上软枕,但终归是不放心地看了又看。虞洐一米八的个子,只能委委屈屈地蜷着,说不定等下就从座位上滚下来。

白臻榆抿直唇线,苍白的唇色咬出些粉,他活动着右腕,稍稍抵住对方的身体,左手从后备箱里拿出软毯,仔仔细细地铺在座位底下。

胃部痉挛抽搐着,他垂眸深吸口气,才慢慢从软毯之上支起身,伸手拂去即将垂落眼睫的冷汗,扶着车身来到驾驶位。

驼色的大衣是匆忙间穿的,并不御寒,也可能是他在发烧,总感觉冷意无端地上泛,无孔不入地钻入他肌理。

发动车辆,白臻榆勉力控制自己指尖不要颤抖,尽量把车开得平稳些,他全副精力都用来抵御疼痛和专注开车,没觉察到虞洐慢悠悠地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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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洐头枕着带有薰衣草香的软枕,目光瞥见底下细密的绒毯时蓦地柔和。

胃里翻江倒海的架势缓缓被抚平,他竟然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他懒洋洋的眯起眼,鼻尖轻嗅着空气里独属于白臻榆的,令人安心的味道。

倒也说不清今晚为何会生气。但连带着一杯杯饮酒,毫无自察地失去分寸,等晃过神来,肺腑被烈火灼烧的痛感几乎和胃腹烈酒的灼辣融为一体,之后就渐渐失去意识。

而阖眼之前,他脑海里满是白臻榆冷淡又疏离的脸,顺带还有将人气死不偿命的“谢谢”。

意识还未全部回笼,虞洐翻来覆去的把几种情绪集中起来想,想着想着又昏昏沉沉,没发觉自己的目光已经在白臻榆身上凝视许久。

灼热的,认真的,许久。

好在白臻榆此刻也分不出精神觉察到,他发着烧,手指却冰冷僵直,忘却都费劲,还有格外碍事的右手,于是紧紧地握住方向盘,似乎这样,就能将因痛苦而有几分涣散的精神集中起来。

车慢慢地前行,斑斓灯影一一掠过,像是时间拖着长长的尾巴。

看到熟悉的路景,白臻榆长吐出口气,推门下车的时候才觉察到自己腿是软的,右手仓皇地扣住车门,剧痛与巨响一齐袭来,白臻榆左手难耐地屈伸着,眼睫颤动。

虞洐听到动静,从浅睡中惊醒,抬眸就看到白臻榆身子依在车门上,似是脱力了。

酒意未醒,迷蒙地眨眨眼,虞洐下意识想去扶,然而白臻榆却一点点地把背挺直,清冷月光洒在他脊背上,像是披上一层薄纱。

虞洐动作无端慢了半拍。

等白臻榆走到后位,迟钝地拉开车门时,他们俩四目相对,虞洐眼见着白臻榆目光里澄澈的愕然,随即掩饰般遮去,重重眉睫之下又只剩下他熟悉的平淡。

虞洐攥紧拳,他想说话,可大概是酒烧了嗓子,吞咽都困难。于是他听见白臻榆面露冷色,语气不复方才他半梦半醒时的温柔,冰冷又直白:

“能自己走么?”

虞洐第一时间是去拎起记忆里的那声“乖”,认认真真地思考确认那是否只是他臆想,但偏偏鲜活炙热,但此时面对他的白臻榆却帮他消除得干净。

他抿唇嗤笑了声:“当然。”

避开白臻榆伸出的手,他踩着轻飘飘的云朵,走歪了路,却咬牙自顾自往门边走。

醉酒前相似的愤懑又从胸口熊熊燃起,他努力平息却效果甚微。

他盯着门上的指纹锁,阖眸侧着站,等着白臻榆从身后跟上来——他不记得是哪根了......一个个试,很傻。

白臻榆看虞洐抱臂默不作声地站在一边,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他垂落眼睫,同样一言不发。

拉开门,等着虞洐先进去,他刚才一直在对方身后,是担心他可能摔了,能在后面护着,于是不远不近隔着三步,能紧急时候搀一把。

低垂着头,没料到虞洐停下,他往前迈着步子,单腿还半悬于空中,却感觉到自己左手被人狠狠拉扯。

浑身散架经不起着折腾,白臻榆不由痛吟出声,可醉酒的人向来没轻重。

含糊的呻吟被堵了回去,他背抵着墙,身前是属于虞洐凶狠的吻。

“虞洐......”

白臻榆只怔了一瞬,想偏侧过头,却被虞洐泛红的眼睛紧紧盯住,对方将他抵住,声音低沉嘶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