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暗如黑夜,江羽看着手上的手表,明明正是中午太阳最大的时候,但四周却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除了车里的灯光,周围都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剪影。

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江羽怔怔地看着四周,总觉得自己在哪里看过这样的场面,可是……到底是在哪里,却完全没有印象了。

狂风吹得树木口申吟不断,似乎随时都有倒塌下来的迹象,江羽忍着心底隐隐的不安,强自坐在位置上。

远处有什么东西要过来了——强烈的想要逃跑的感觉让江羽几乎控制住地从车里逃了出去,无头苍蝇一样,他顺着那些仅有动物才能通过的地方一路奔跑,荆棘划在身体上,鲜血淋漓。

然而他还是害怕,强烈的快要被捉住的感觉让他朝着黑暗的尽头的更加没命地跑着,呼吸困难,喉咙快要炸开了一样,然而大脑却在催促着他快点儿逃跑。

快点,再快点,这一次没有人带着他……

这一次……没有人,带着他?江羽几乎是愕然地想着这句话的意思,为什么,他会下意识地知道,这一次,不再会有人带着他?

他曾经也经历过这些?那又是在什么时候?为什么他会一点记忆也没有?

万倾雷电尽数打在他身后的某个地方,乌鸦展翅,凄厉地发出一声声惨叫。

一脚踩在什么柔软的东西上,嘶嘶声里,江羽在黑暗中从高处滚了下去,等身体终于停止不动的时候,江羽眨了眨眼,双眼沉重,终于忍不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温暖的背上,熟悉的熏香味儿通过那人的体温萦绕在鼻翼,小钩子一样。

四周开始明亮,就像夏天凌晨五点钟的模样。

沈钰竹背着他,一步一步,走在狭窄难行的小道上。

当年,在他尚且年幼的时候,少年时代他,是不是也是这样,一步一步,慌不择路的背着他从那怪物的嘴里逃走?

“林倦哥哥……”

他忍不住呢喃出口,身下的脊背忽然就僵住了。

“你……”沈钰竹的声音有些干涩,“你想起来了?”

“……嗯”江羽埋在他肩膀靠近颈部的位置上,默默无言。

“那你……”沈钰竹忽然不知道后面该说什么了。

曾经还因为江羽不记得这件事而疏离过他,现在他记起来了,自己却反而开始别扭了……

之后,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一个默默背,一个默默睡,等江羽被一声冷笑和一阵毒舌吵醒的时候,已经到目的地了。

“……我是不是说过让你待在百谈阁,待在百谈阁?!陆谭,你是多年以来营养太好,所以发育过剩导致耳朵都被脂肪堵住了听不懂么?还是你天生反骨一天不跟人唱反调就过不得?”

穿着一身繁复雪色长袍,披着一头长发的男人面无表情的扯着年轻人的脸,江羽看着陆谭眼里可怜兮兮的两洼水,默默移开了眼

周围围着一群穿着军装的男人,其中一个血肉模糊到只要上电视必然是马赛克的东西在公路中间公然陈列着,江羽看了眼,强忍着把早饭吐出来的冲动。

沈钰竹背着江羽站在路边,见百谈不再训人了才慢慢走过去喊了一声先生。

百谈撩了撩头发,高贵冷艳地嗯了声,陆谭顶着脸上几个指痕和他们打招呼,笑容温柔,看着就比这长发毒舌的老妖精好接近!

“早知道你两还要再经历这一次,当初也就不用刻意把你两的记忆抹去了,麻烦!”

江羽“……”

是的,那么遥远以前,在江羽还是个刚刚失去了父亲的小豆丁的时候,因为当晚他妈妈发高烧而他家那群极品亲戚一个个睡成死猪怎么叫也叫不醒的时候,年仅几岁的江羽,半夜三更,打着了一个手电筒,就顺着公路去镇上请医生了。

半路上,他遇到了虽然外表一点儿也不杀马特,但是其实内心已经进入了葬爱家族的沈家小少爷,于是两人天雷勾地火是不可能的。

相遇时,当时的沈·r天r地·钰·熊孩子·竹正在被一个自己无意中招惹的非人类物种追的怀疑人生,就在他内心深处悲哀自己将吾命休矣的时候,带着家传避邪长命锁的江羽来了。

当时正值半夜,江羽又初生牛犊不怕虎,那玩意儿被他脖子上的东西一克,还真跑了。

可惜跑的仅仅只是个小角色,当时某局正在这一代执行任务,沈钰竹招惹的,不过就是个小虾米而已。

于是套路就非常老,大bos眼看就要被某局打爆时,忽然嗅到了两个非常纯正的生人气息!

这不就跟那什么不行,眼看就要被踹下床的时候忽然看到一瓶那什么哥在床边一样吗?当时bos就嗨了!

于是沈钰竹就带着江羽开始神庙逃亡,然而那时他还没有进军队,就只跟着张既封练过几下而已,何况逃跑的时候还带着个拖油瓶,于是一个脚下不稳,就带着被无妄之灾缠身的江羽一起顺着一个小土坡滚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