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抬起头随意看了他一眼,眼角上挑,桃花眼里一片潋滟。然而只一眼,便又觉无趣的移开,他靠在过道边儿上,右手夹着烟,却一口不吸,等烟燃到头时,便碾碎了扔进垃圾桶里。

整个过程没说一句话,而钟子规居然就这样默默等在一旁。

他看着这人的侧脸,双眼迷离,心中翻来覆去全是不知对谁的质问。

明明是一起长大的,为什么却在知道了他的想法之后就要疏远他?他也不是一定要跟他在一起啊,只是想近在咫尺的,看看他也不可以吗?

“……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呢?”他没发觉自己已经呢喃出声,脚步也不由自主地朝对方靠近。

保镖心惊胆战地看着这一幕,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两边儿都不是好惹的主,怎么偏偏就碰到了一起呢?

“钰竹……”钟子规走近,迷恋地看着这人的侧脸。

那人抬眼,眼角一片红色,他神色淡淡看着钟子规,双眸中满是嘲讽,“又是一个为他疯魔的?”他的声音很小,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哽咽,“又是他……他有什么好的!”

钟子规已经完全醉了,威士忌的后劲不小,他又一直发了疯似的灌自己,现在后劲上头,一时间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他只知道眼前有他的一直放在心坎上的人,而这个人现在就站在这里,没有疏离,没有拒绝,甚至没有……没有那种从骨子里就存在,而他自己却浑然不觉的高高在上。

钟子规笑着,嘴唇殷红如血,双眼全是迷恋,他看着秋棠,慢慢伸出了手。

医院一直都是个神奇的所在,这里充满了生,弥漫了死,生与死的界限,在这里无限被缩小,甚至一度变得十分模糊。

于是,有关它的种种传闻,便随之而来。

江羽躺在床上,怔怔得看着天花板。

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是如此清晰,身后的人在不停地追逐,而他呼吸急促,双腿如同灌铅一般,却不能停下,只能拼命往前跑。

然后,是一片刺目的车光——

他瑟缩了一下,把自己深深埋在被窝里。

沈钰竹就站在窗前,从江羽昏睡到醒来,他一直站在那里,偶尔处理一下手机里的紧急文件,其他时候,一直默默看着床上的人。

他看到了江羽醒来,也看到了他醒来后的反应,却一直没有出声。

秦阙今晚来这里,为的是楼下那位目前还在抢救的线人。而这个线人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他们之中出了内奸。

而连身边熟识的人都有可能随时背叛自己,这个刚刚认识的陌生人,又有什么资格得到他的承认?

他知道自己的心理有问题,可那又怎么样?他宁愿这样,也不想把自己的信任给那些注定背叛自己的人。

江羽的手机发了疯似的震动,江羽听到了,可不想动,于是手机在自动挂断之后,又疯狂响了起来。

接连两次之后,一个手机放到了他耳边。

“沈先生!”他一惊,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

沈钰竹轻轻嗯了声,“快接电话吧,响了这么久,说不定是急事呢。”

“好——”江羽连忙接过手机,看都没看来电就划开了接听,“喂,您好……杨老师?”

然后,他就被班主任念叨了半个小时。

江羽揉着额头,神情有些疲惫,“老师……我真的不可以住在剧组吗?”

……

沈钰竹一直在旁边看着他,看着他无奈地和老师妥协,看着他挂断电话后怔怔的神色,忽然开口,“需要我帮你和你们老师说一声吗?”

“啊?”江羽傻了,什么情况!白月光想干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冒充一把你的家长,”沈钰竹笑着,甚至挑了挑眉,“你觉得呢?”

“沈先生……”江羽觉得不可思议,并且觉得这个主意很糟糕,“老师知道我家里的情况……”

“这样啊,”沈钰竹的口气无比遗憾,“那你这样学校剧组两头跑,如果再遇到今晚这样的事怎么办呢?”

江羽“……”

是啊,今晚他金主没成功,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一次他倒是借沈先生的手逃开了,那下一次呢?

下一次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