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作茧自缚

洁白的病房，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安静得可怕。程姗姗闭着眼，躺在病床上，浑身无力，断掉的肋骨随着呼吸疼痛。

已经第几天了，她是被隔绝了一样，没有电话，联系不上外界，中间除了安阳来看过她，就只有医生和护士了，可那些医生和护士，都特别的冷漠，除了询问病情，从不和她多说半句话，她想借用下电话都不行。

为什么会这样？戈蓝、战秋她们知道顾晓愚出了车祸在医院，应该也能知道她在啊，为什么都没有人来看她呢？

还有，顾晓愚醒过来了么？安阳说她脑部重伤昏迷，自己都伤的这么重，何况是她了。

估计孩子是一定保不住了，就是不知道人能不能清醒过来。

不管能不能醒，战熠聪都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她也没想到谢冠希会这么狠，竟想连她一起不放过。

她现在该怎么办？唯一的指望就是战秋，却又联系不上。

从醒过来，这些天，程姗姗就一直活在挣扎和惶惶不安之中，她怕战熠聪找她算账，怕谢冠希杀人灭口，怕他伤害安琪儿，怕安阳记恨于她，怕身败名裂、一无所有，她怕的太多。这种感觉太熟悉，从小，她就活在种种不安中，她怕被同学嘲笑没有妈妈，怕爸爸带女人回家虐打她，怕一个人被孤零零遗忘在墙角，怕她永远都活在最底层，饱受冷眼。

所以，她拼尽了力气，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往上爬，上天赋予了她一张美好的脸，一副完美的身材，就是在给她机会，不是么？

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今天，怎么能一败涂地，不行，她不能就这么放弃了，她还没有输，不能就这样？

程珊珊猛得睁开眼，两只眼睛一片猩红，像愤怒的野兽，她在房间里四处寻找，最后目光定格在被护士遗落在桌角的剪刀上，眼睛里的光骤然变得凶狠而坚定。

她摸过剪刀，瞅了眼门的方向，想要从这个死寂的房间里出去，联系到外界，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坚定信念，程珊珊把锋利的刀锋对准了手腕，看着手腕上清晰可见的血管，她颤抖着手，把刀锋压了下去，刺痛感瞬间席卷了大脑……

——

“熠聪，程珊珊割腕自杀了。”电话那边传来赵彬的声音。

“死了么？”战熠聪站在病房外，冷冷地问，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同样，冷沉冷沉，看不到半点波动。

“没有，正在要推往手术室，抢救。”赵彬语气急切。

“不用救了，让她死。”

“……”

一段简短的通话后，病房里的医生护士全都退了出去，程珊珊躺在床上，半昏迷半清醒之间，看着手腕上的血一直在流，她能听见自己的血滴滴答答滴落在地板上，能闻到空气中都弥漫着她的血腥味，她感觉身体越来越冷，就好像全身的血都被抽干了一样，冷得她浑身发麻，意识不清。

她要死了么？可是她不想死啊，她只是想出去，想离开这个地方，为什么那些医生护士都走了？他们不救自己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救……

不，我不要死，不要死！

她好似用尽了力气，才流下一滴眼泪儿，然后便彻底没了意识。

——

顾晓愚昏迷的这些日子，安阳又回到之前醉生梦死的日子，整日整夜靠酒精麻醉自己，除了喝酒，他不知道还能干些什么。

原本其乐融融的四口之家，如今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空荡荡的房子冷得就像冰窖，他的生活颓废而没有意义，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不，确切的说，是他连爱的权利都没有，就连命都不是他自己的——你可以去死，但是，我会让你身边所有的人为你陪葬。

那个可怕的声音，时时刻刻回绕在他耳边，就像蚂蚁一样啃噬着她的骨髓，折磨得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修罗，出来，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为什么非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我身边的人，你倒是给我出来啊。”

“你给我个痛快，不要再这样折磨我身边的人了，好不好？你倒是出来啊！”

衣衫凌乱，满面颓废的男人坐在象牙白的地板上，身后倚着床，已经喝得不像人样，时而狂吼，时而摔砸酒瓶，然而，并没有任何一种发泄方式能让他心里好受些。

只有无尽的折磨，他逼着自己喝下很多很多的酒，直到胃里承受不住，就开始狂吐，吐到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扯了出来，可等胃里空了，还是会再继续喝。

这种自虐的方式，大概只有经历过比死亡更绝望的过往的人，才能明白。

安阳喝得太多，连屋里进来了人，他都没有感觉。

“你是想喝死自己么？”一如既往，黑衣黑帽遮挡了他的大半面脸，但是从敏捷的身形上依旧能够看出，这是一个顶尖级的杀手。

他的手极其的完美，骨节分明而修长，身上永远都笼罩着一股浓郁的死亡气息，犹如暗夜中掌管生死的天神。

那修长的手指扼在安阳的下巴上，在深夜昏暗的灯光下，这画面显得格外诡异。

安阳“咯咯”地笑，似醉非醉地看着他，“死？有你在，我不敢死，但身体是我自己的，我想让它难受，它就得难受。”

说完，他突然抓起酒瓶子，砸向自己受伤的那只腿。

修罗出手的速度快到让人瞠目，还不等看清，瓶子已经到了他的手中，被丢出去了很远，他的嘴角隐隐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声音还是被处理过的，“很好，你已经开始会反抗了。”

“那么，像个男人一样告诉我，你心里真正爱着的女人是不是顾晓愚？”

似乎没想到修罗会突然这么问，安阳一下子愣住。

“告诉我！难道你不想保护你心爱的女人么？你个窝囊废！”修罗朝着他吼。

安阳眼睛顿时一热，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竟像疯了一样，突然大力抓住他的衣领。

“对，我爱的是顾晓愚，我不准任何人伤害她，谁都不行！”他像野兽一样咆哮。

修罗狂笑起来，好像对他的回答特别满意。

“好，你一定会让她成为你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