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六点半,差苹风风火火地赶往杂志社。她提前两个小时到岗,是为了领取采访设备。日出东方,她下了地铁刚奔到写字楼的门前,就被一辆宝蓝色的玛莎拉蒂险些晃瞎眼。

玛莎拉蒂原本就不多,加之漆色高调惹眼,差苹立即想到这辆车属于聂哲云!

街道空旷静谧,坐在车中的聂哲云也在第一时间注意到差苹。他按了一下车喇叭,惊得差苹倒退三大步。

聂哲云从车里走下来,一只手臂架在车顶上,帅气地取下墨镜,朝她吹了声口哨。

“你是电线杆子啊戳在那儿不动?过来啊!”

差苹很不希望他指的就是自己,于是左顾右盼,但是四周除了零星路过买菜的老大爷,还真没有第二个人与聂哲云四目相对。

“你是起猛了还是没睡呢?怎么一大早跑我们这儿来了?”通过方梦佳的事儿,她也不好转脸就对聂哲云横眉冷对,做到能不接触就不接触就好。

聂哲云显然还没睡醒,一边用手挡着哈欠,一边说,“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你今天特别需要我的帮助,所以我就来咯。”

“胡诌八扯,谢谢你!我还活着呢,没法点亮托梦技能!” 差苹懒得跟他废话,疾步走入写字楼。聂哲云这一次倒是没尾随,坐回车里,喝了口咖啡醒醒盹。

…………

一刻钟后,差苹背着采访包走出写字楼,迎面又碰见聂哲云。

“你到底想干嘛?!”

“其实吧,我今天来,是因为……” 聂哲云东张西望,然后压低声线附耳道,“因为方梦佳的事儿,她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有两项化验指标超出正常值,所以我那位院长给我打了电话,问问我该怎么办。”

“什么?方梦佳怎么了?不会得什么病了吧?” 差苹大惊失色。

“写字楼门口人多眼杂的,你跟我上车吧,上了车我慢慢跟你说。” 聂哲云深沉地压了下眼皮,神情略显凝重。

关乎同事的健康,差苹不敢耽搁,一路小跑坐上聂哲云的跑车。

上了车,聂哲云并未继续讲,而是一边喝咖啡,一边摆弄电子导航。

“哎呀你要急死我啊,快说呀!”

“嗯,好,说。你先把安全带系上。”

差苹心系方梦佳的病情,所以对他的命令变得言听计从。然而,当她系好安全带之后,只见聂哲云一脚油门疾驰向前。

“停,停车!你要说什么就赶紧说,我今天还要去!……”

“下一站,丰家村。” 聂哲云斜眸坏笑。

“什么丰家村?!我问你方梦佳!……” 差苹话未说完已经反应过劲儿,原来他编出一系列谎话就是为了把她骗上车。她一拳打在聂哲云的肩头,“你这个大骗子!让我下车!”

聂哲云置若罔闻,把音响开到最大,车内顿时嗨曲翻天。他出现在此地的原因自然与做梦、与方梦佳的身体状况没有半点关系,而是杂志社里有“线人”给他通风报信,告知差苹今日的行程。原本以差苹现如今的受关注度,这种脏活累活根本轮不到她的头上,但无奈几个能随便使唤的小记者都有工作在身,只能让她跑这一趟。聂哲云得知杂志社并不出车,立即向“线人”问清时间与目的地,而后上了八个手机闹钟外带两个秘书的morning call,终于没耽误了“英雄救美”。

嗨曲震耳欲聋,车速越来越快,差苹抡起背包揍他!

聂哲云被她打得头昏脑涨,一把攥住背包扯到一旁,“我说你出门没吃药吧?聂氏的大老板亲自驾驶豪车载你去采访,你要知道,这是女神才能拥有的待遇。不偷着乐就得了,还敢对本少爷动粗,知不知道会出危险啊!”

说时迟那时快,一条流浪狗横穿机动车道,幸好聂哲云反应机敏,利落地滑一把轮闪避开来,否则狗命是先保不住了。

突发状况,差苹吓出一身冷汗,也不敢再对聂哲云拳打脚踢。她老老实实地坐好,无奈地叹口气,阴阳怪气地商量道,“谢谢聂大少爷的一番美意,谢谢了,如果您真愿意送我,就把我送到长途汽车站,小的不胜感激。”

聂哲云不屑一哼,“你最好别给我……”

“我就蹬鼻子上脸了怎么着吧?!” 差苹忍不住又捶了他一拳,“说!你是怎么知道我行程的?是不是在我书包里放了窃听器?!”她边说边拉开背包翻找。话说工作行程只在内部传达,并且有些还是保密消息,传出去要承担法律责任,所以不可能让聂哲云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说你是不是谍战片看多了?查你的行踪还用得着窃听器?你个逗比。” 聂哲云见她从包里翻出一个大苹果,顺手接过来啃上一大口。

“喂!这是我的午餐水果!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素质!” 差苹对他的言行举止真是忍无可忍,仿佛全世界人民都应该宠着他!

聂哲云叼着苹果,从后座上抓过一个纸质的食品袋,“热气腾腾的帕尼尼,保准你吃过一次还想吃。”

帕尼尼是意大利一种传统的三明治,用意式面包夹上新鲜的火腿、番茄、马苏里拉干酪以及牛至或柠檬等,再放入专门的烘烤机中进行加热压烤,是一种非常精致可口的食品。pannini与美式速食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低热量,健康无负担。

食品袋敞开口,火腿与面包的浓香充斥在车厢里,差苹洗漱穿衣的时间都不够,更别说吃早餐了。她的味蕾彻底被调动起来,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我特意让我的御用厨子给你做的,吃啊,我不嫌你吃相难看。”

对于许多人而言,在这世界上最经不起诱惑的,或许就是美食。差苹这种吃货当然更不例外,她别扭地接过纸袋,出于礼貌,假客气地问,“你吃了吗?”

聂哲云正在看导航没工夫搭理她,他一手把握方向盘,另一手指了指变速器后方的咖啡杯,“那杯是你的。”

差苹道了谢,打开咖啡喝了一小口,嗯!好醇香的咖啡,比速溶咖啡不知道强多少倍,果然有钱人的生活够讲究。她盖上杯盖,视线无意间扫过他的侧脸,以及他富有个性的鲨鱼头。都说男人在驾驶的时候特别有魅力,聂哲云原本长得就帅,加之神情十分认真,看上去确实是那种美女会投怀送抱的男人。

“干嘛偷看我?”他趁着等红灯的时候歪头坏笑。

差苹在他面前可没有半点娇羞之态,她从来没忘记这家伙不是个好鸟。

“当然要看清楚,下次我就记住流氓都长什么样了!”

聂哲云咂咂嘴,探头向她的脸部靠近,鼻尖停止在距离她几厘米的位置。差苹本能地向后闪躲,后脑勺哐当一声撞在车玻璃上。

聂哲云幸灾乐祸地笑了,“瞧你这小胆儿,躲什么啊,你不是想看清楚我吗?”

差苹揉着钝痛的后脑勺,重重吐口气,疾声厉色地命令道,“你赶紧让我下车!别耽误了我的正事儿!”

“啧,你是出门没带脑子还是耳聋?我都说了送你去、送你去,你就踏踏实实坐着,要不玩玩手机,要不眯一觉,到了地方我叫你。” 聂哲云见她又要反驳,他抬起一根手指抵在她的唇边,一本正经地威胁道,“嘘,实话告诉你,本少爷的起床气可不小,你最好安静点儿,万一惹烦了我,我保不齐会对你怎么着。”

他的手指故意碰到差苹的嘴唇,她抽出纸巾,嫌弃地擦了又擦,然后狠狠一大口咬在帕尼尼上,嘟嘟囔囔地说,“你是不是贱啊聂哲云?还有上赶着给人当司机的?贱人,贱死了……”

话音未落,聂哲云猛地举起拳头吓唬她,她尖叫一声紧闭双眼,“啊啊啊,我不说了,好好开你的车。”

她安静不到五分钟,又开始对他进行冷嘲热讽,“有大傻帽开豪车免费送我,我不坐白不做,白做谁不坐,坐了也白坐。”

聂哲云见她摇头晃脑跟二百五似的,愣是被她气笑了,“你可真够贫的。”

差苹的目的就是下车,话说聂哲云的顺风车,倒找她钱都不坐!

“是啊,我小名叫话唠,只要你敢送我,我就敢叨叨死你!怎么样,我给你讲个关于月光宝盒的故事呀?……额,等等……怎么回事?……” 毫无征兆地,差苹感到头晕目眩,就连眼前的聂哲云也成了双影儿。

“你,你个王八蛋……又给我下,下药了吧?!”她神色惊恐,视线越发模糊。

聂哲云的唇边挂着狡黠的笑容,得意地说,“不让你先吃点东西,我怕你胃受不了吐在我的车上。跟我斗,你还是太嫩咯。”

差苹的嘴唇一翕一动,但已然丧失骂人的力气,她在昏睡之前,真想给自己一百个打耳光,在同一个坑儿里摔两次的笨蛋,也只有她这个弱智玩意儿了!

天啊,怎么办?她的清白还保得住吗?早知如此,她还不如像个霸道的女流氓一样,强行扑倒寇正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