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苹为了保持清醒,至少喝了四大杯咖啡。她频繁地看向时间,怎么还不到12点?平时随便刷刷微博就会过去几小时啊。

聂哲云十分钟前敲响她的房门,目前就坐在她斜对面的沙发上,他把玩着打火机,重申道,“合同可以最大化地保障你的权益,你要不要再想想?”

差苹缓慢摇头,迷迷瞪瞪地回,“还要我跟你说几次?我虽然不会签,但也不会平白无故给你撂挑子,这点诚信我还有。”她又看了一眼时间,轰赶道,“老板是员工的榜样,你总这样迟到早退多不好,赶紧去上班吧。”

他观察着她的神态,答非所问,“你的黑眼圈怎么这么重?一晚上没睡?”

“嗯,有一场戏发生分歧,需要修改。” 差苹话音未落,收到一则微信转账信息,金额是5000元。

“你干嘛?”

“什么干嘛?给你发点皮肤保养费。本来长得就很一般,如果再这样熬下去,恐怕不到25岁就满脸褶子了。” 聂哲云就是那种会办好事不会说好话的人。

差苹捂住心口,忍痛拒绝。“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可不想因为收了这5000块钱,又被你要挟。”

聂哲云顿时产生无力感,他无奈地说,“就说我坑过你几次,但你也不能就这么给我定性了吧?这钱又不是白给你的,完全属于劳动所得。”

“聂哲云,你敢不敢说句大实话,修改剧本的工作,真的非我不可吗?”

聂哲云沉默数秒,说,“我承认,起初把你弄进剧组,我确实存在私心,但现在不同了,你得到了张大导演的认可,他认为你有创作的天赋。”

“实话?没蒙我?”

“当然是实话。你怎么会突然这样问,对自己没信心?” 聂哲云看向她憔悴的面容,又说,“不过,你毕竟不是科班出身,顶多算一块璞玉,需要慢慢打磨。”

差苹垂目应声,蔫蔫地说,“主要是吧,没有哪位老师夸过我的文笔,进到杂志社之后,也只是写一些制式化的稿子,出不了大纰漏,也没有多少自由发挥的空间。我承认,我很喜欢写故事,但是这一动笔才发现,喜欢和会写真是两码子事儿,如果想把表达的情感描写清楚,真的好难好难。”

聂哲云本可以对她使用激将法,但是他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点都不想刺激她。

他拉过沙发墩,坐到她的正前方,认真地说,“你听过一句话吗?如果兴趣爱好可以变成职业,而这份职业可以给你带来满意的收益,你就是人生大赢家。要不这样,我帮你找一所最好的影视学院,你利用业余时间进修一下?”

差苹听得蛮感动,但这一抬头,惊见聂哲云距离自己不到十公分。她立即蜷缩双腿,身体紧贴沙发背,疾声厉色地说,“离我远点儿!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

“男朋友?寇正夕?你们确立关系了?”

“嗯啊!对……”她不自觉地弯起嘴角。

轰隆一声,聂哲云心中不啻一声炸雷。他暗自攥拳,神色转变的同时,看待差苹的心情也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寇正夕先声夺人,而相恋初期是新鲜感最足的时候,根本难以插足。所以他不能停留在追求差苹的阶段上,要下猛料,抢回来!

…………

聂哲云属于典型的行动派,他果断地按下田露芽的房间门铃。

“哟?聂总居然大驾光临?您快请进。”

聂哲云扬手制止,开门见山地说,“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我先问你两个问题,你照实回答。”

田露芽愣怔,要说起来,她与聂哲云之间,不曾有过正式的交集,有关聂哲云的情况,也都是来自小道消息。今天他突然造访,她感到莫名紧张。

“您……请讲。”

“你想大红大紫吗?”

田露芽虽然不了解聂哲云的品性,但很清楚他的实力。就目前来分析,只有他不想捧的人,没有他捧不红的人。

“想。”

“愿意为此付出一切吗?”

田露芽沉思良久,最终遵从了内心的声音。她笃定地回,“愿意。”

“有魄力,我喜欢。” 聂哲云这才愿意迈步进屋。他一边前行,一边表明来意,“我知道你与寇正夕之间有些过节,所以我想跟你谈谈合作的事情。”

她不禁暗自惊诧。话说她在打开房门之前,设想过无数种不好的结果。譬如,差苹在聂哲云的面前给她告状,告她故意加大编剧的工作量。甚至想到饰演的角色被换掉。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聂哲云需要她的帮助?

……

时间紧任务急,聂哲云三两句便把计划讲完。

“聂总的意思是,让差苹误以为我与寇正夕有染?”

“误以为?你跟他不是本来就有绯闻吗?”他在没有摸清一个人的底牌之前,尽量在言语上做到滴水不漏。“至于如何让差苹了解你们之间的关系,就不用我教你了,尺度自行掌握,需要我协助的地方尽管开口。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差苹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好糊弄,她的个性很冲动,但只要让她冷静下来,她的分析能力并不弱。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抓到真凭实据。”他自己说完这句话,不由一怔,似乎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了解差苹的脾气。

田露芽心领神会,谨慎地问,“您是说,让我爬上寇正夕的床?”

“这话是你说的,我可没说。我只看结果。”聂哲云会找田露芽合作,自然知道她这一路是靠什么“本领”爬上来的。圈外人总以为只有导演才会利用职权潜女演员,其实女演员强上导演、制片人的事情也不少见。加之田露芽与差苹之间的互动比较多,所以把这个任务交给她最合适。

通过三两句对谈,田露芽不难发现聂哲云非常精明。她喜欢与聪明人打交道,并且他二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她走到他的面前,伸出芊芊玉手,娇滴滴地说,“聂总开出的条件,太有诱惑力,我根本无法拒绝,祝我们合作愉快。”

聂哲云并未与她握手,而是微扬冰冷的黑眸,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她,无情地说,“记住,你的时间很紧迫,我最多给你两个星期,时限一到还是搞不定的话,我就放弃你这颗棋子。”

他取出支票簿,一边填写,一边又说,“当然,我不会让你白干活,这是订金,事成之后我保证给你一个满意的数字。”他递上支票,发现田露芽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他一时间竟然没有看懂她眼中的情绪。

“怎么?后悔了?”

田露芽猛地回过神,她缓了缓情绪,意味深长地笑了,“怎么可能呢。关于这张支票……请聂总把所谓的辛苦费收回去,我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所以我要的肯定不止这些。”

聂哲云似笑非笑,说,“希望不止是一句空话。”

田露芽俏皮一笑,“我刚巧约了差编剧在12点钟见面,如果聂总没有其他吩咐的话……”

聂哲云一看时间临近,他径自打开房门,驻足回眸,做了个电话联系的手势。

待他离开,田露芽立即抛弃强撑出来的傲慢表情,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抓起水杯咕嘟咕嘟狂喝水。

田大姐拉开洗手间的门,蹑手蹑脚地走出来。她见妹妹神情紧张,焦急地问,“你怎么了?聂总找你干吗?”

田露芽顺了顺胸口,忽然放声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姐!我早说过,易学大师算我今年星运亨通!看吧!我的好运来了,我要大红了!”她拉起姐姐转圈,“你知道吗?这人要是顺起来呀,干什么事都得心应手,原本整差苹还得防着聂总兴师问罪,可现在聂总发话了,只要可以阻止差苹与寇正夕的约会,方法随便我用。”

田大姐被她圈得头晕眼花,她拉停妹妹,说,“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但我知道聂哲云和寇正夕都不是省油的灯,你小心被他们耍了!”

田露芽充耳不闻,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搔首弄姿,想入非非。

“姐,我发现聂总好帅。不只是外表,气质、气场都好足。” 她咬了咬红唇,秀眸中泛起一层涟漪,羞涩地说,“跟你说一件丢脸的事吧,刚才我看他看的眼睛都直了,差点接不上话。”

“你要是真能嫁给聂哲云,这辈子也就不用再跟别人勾心斗角了。”田大姐长叹一声,扶了扶妹妹的长发。混影视圈看似风光无限,但没有人不受委屈,更多的则是精神上的摧残,否则也不会频繁出现演员自杀的恶性事件。名气小的时候是宫斗戏,遭白眼受刁难不说,有时候失宠的速度比翻书还要快;名气大吧,那就是“九龙夺嫡”,什么戏都找你拍,而哪位大金主都得罪不起。当然较比之下,名气大肯定好处多多。

田露芽最受不了姐姐用怜悯的眼光看待自己,她躲开姐姐的手,烦躁地说,“你的想法总是这么天真,与其嫁入豪门,不如让自己变成豪门,要不然还是受气。何况与人斗,其乐无穷,棋逢对手更带劲儿。”

她看了下时间,叮嘱道,“差苹这就过来,不管我说什么,你别多话。”

“她可是寇正夕的人,你别给自己惹麻烦行不行?”田大姐心好累。

“哎呀你就别操心了!实话跟你说,在进组之前,我对张导进行过多方面的调查,他最大的特点是固执,尤其在情节方面,一旦定好方向,绝对不允许进行大篇幅修改,否则就是挑战他的权威。所以差苹这一晚上不但是白忙乎,还会被骂个狗血淋头,嘻嘻,想想就开心呢。”

“她又不傻,把你供出来不就得了。”

“我巴不得她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呢,张导还有一个特点,最厌恶推卸责任的人,你想呀,编剧不听导演的那还了得?演员让你改你就改?改得乱七八糟的怎么拍?为难你就改呀?那让你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田露芽开怀一笑,“今天肯定有一场好戏看。等张导骂完她,我立刻向她真诚道歉,然后假惺惺地安慰她几句,转天儿再送她一些有价值的小礼物,几个回合下来,她没准就把我当场好闺蜜了。这就叫把你卖了你还帮人数钞票,姐你好好学着点儿。”

田大姐正想说点什么,门铃响起来。

“你好,请问田小姐在吗?”差苹怀抱剧本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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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说:抱歉过节停了几天,明天继续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