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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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嗖嗖嗖——”
一支支冷箭,携带着跳跃的火焰,飞向北宏军的营地。
“东营起火!”
“北营起火!”
“南营起火!”
“中军帅帐起火!”
一个个士兵们手执武器,张皇失措地从营帐里冲出来。
“不要慌!左营打水救火,右营准备出击!”张广雷扯开嗓子,大声喊道。
傅沧泓从中军营帐里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夜璃歌。
两人在辕门前立定,极目望出去,却见虞军们井然有序,正不断地发射着火箭。
“再这样下去,整个营地都会被烧成灰烬。”
夜璃歌并不怎么以为意,而是抬头看了看天空——几片暗黄色的云,缓缓地飘着。
“再等一会儿。”
傅沧泓惊奇地看了她一眼——事情都已经这样了,难道还有奇迹发生?
但奇迹真的就发生了。
忽然间,阵阵怪风刮了起来,卷带起满地的沙粒子、石头,劈头盖脸地朝虞军反扑过去,甚至连射出的火箭也改变了方向,纷纷落入虞军阵营中,士兵们顿时一个个蹦了起来,拼命扑打着身上的火苗。
“喔喔!喔喔!”北宏士兵们发出阵阵怪声,既祟拜又钦佩地看着那个女人,那个传奇的女人,仿佛只要有她在,什么不可能的事,都会发生。
“璃歌!”傅沧泓不由紧紧地握住夜璃歌的手,无比动情地道,“你,你真是我的福星!”
“福星吗?”夜璃歌不置可否——这个男人似乎忘了,这场战争是因为什么而开始的。
“胜利只是暂时的。”她永远是那样淡定的样子,仿佛所发生的一切,只是行云流水,瓜熟蒂落。
……
虞军阵营,杨之奇的脸黑得可怕。
“我忍够了!”忽然间,他重重一拳击在桌案上,使得上面的文房四宝一阵“乒乓”乱跳,下面的士兵顿时噤若寒蝉。
“出去!”
待众人退下,杨之奇仰面躺进椅中,眼里迸射出怨毒的光——夜璃歌,夜璃歌,我要你不得好死!
他的脑子开始飞速转动起来,琢磨着如何从夜璃歌身上下手,可是思来想去,却仍旧毫无对策。
沉默良久,杨之奇起身走出帐外,跃上马背,径朝营外而去。
幽静的小湖畔,密林森森。
“啪,啪。”拍响手掌,一道黑影旋即从林内闪出,跪伏在地:“将军。”
“情况如何?”
“启禀将军,北宏军中军主帐看守严密,属下们根本没有办法靠拢。”
“难道,真的一丝破绽都没有?”杨之奇忍不住焦躁起来。
“并非如此,”倒是那黑衣人,显得沉静,“这次,夜璃歌带来了一个孩子。”
“孩子?什么孩子?”
“那孩子的来历,属下还没有调查清楚,只是,傅沧泓和夜璃歌,对那个孩子都十分地重视。”
“可是,那孩子跟傅沧泓与夜璃歌在一起,你们,又有什么办法?”
“逼夜璃歌现身,然后寻找破绽,对孩子下手。”
“这样,行得通吗?”一向胸有成竹的杨之奇,第一次,对自己即将作出的决策,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属下,只是建议。”
“我知道了。”杨之奇摆摆手,“你且去吧,有什么消息,及时告诉我。”
待黑衣人离去,他又在密林中徘徊思索良久,方才折身返回营中。
次日,虞军中战鼓催鸣,杨之奇单枪匹马冲到阵前,指名要与傅沧泓单挑。
是时,傅沧泓正在帐中与夜璃歌商议对策,闻得张广雷来报,眉峰不由往上一挑。
“不用理他。”夜璃歌容颜冷冽,语声淡漠。
傅沧泓复又坐定。
外面的鼓声愈发急骤,傅沧泓终于按捺不住,再三再四想出去看个明白,却被夜璃歌用眼神止住。
于是,杨之奇又白白忙活了一日,到夜间大吃大喝,在营中谩骂不止,显得格外地气急败坏。
如是三日,虞军疲惫不堪,北宏军中却有流言悄悄传播开来,都说皇帝怯懦畏战,此一役必输无疑。
“璃歌。”这日吃罢午饭,傅沧泓回到营中,看着夜璃歌很是有些气恼,“外面的传言,你都听说了吗?”
“嗯。”夜璃歌的表情还是淡淡地。
“杨之奇他,他也太嚣张了。”
“怎么?”夜璃歌撩起眼皮,视线从他脸上扫过,“你沉不住气了?”
“那倒不是,”傅沧泓摇摇头,拿起手来,放在胸口上,“只是这里,堵得厉害。”
“自来成大事者,都需要忍耐,倘若不能忍耐,便会栽在自己手里,杨之奇正是希望你愤怒,只要你一动,自然会露出破绽,授人以柄。”
“难道说,还要继续忍下去?”
夜璃歌朝帐外看了一眼:“对,继续忍下去,但忍耐的时间,不超过三日。”
傅沧泓终于彻底地冷静了。
他相信夜璃歌的直觉,还有判断。
第三百五十一章:震撼
三天之后会发生什么呢?
杨之奇忽然间偃旗息鼓。
抱着小青璃,立于辕门前,夜璃歌朝虞营的方向观望良久,折身返回营中,找到傅沧泓:“今天夜里,杨之奇定然会前来袭营。”
“那——”
“沧泓,你相信我吗?”
“当然。”
“既如此,你率领所有精兵出营,将这里交给我。”
只微微一愕,傅沧泓便郑重点头:“好。”
夜幕垂落,傅沧泓点齐所有人马,脉脉凝注夜璃歌良久,方才跃上马背,扬鞭而去。
数点灯火之中,夜璃歌一动不动,美容的面容宛若染露而放的琼花,美好得让人无法呼吸。
“夫人。”一名副将从侧影里走出,“皇上令末将留下,听候夫人吩咐。”
“嗯,”夜璃歌点点头,“你且按照我说的,一一布置起来。”
副将领命而去。
夜风泌寒,撩起夜璃歌乌黑的长发,微微缭乱。
寒星闪烁,一轮弦月挂在天边。
将近子夜时分,空旷的营地忽然一阵颤动,接着冒出一支支锐利的矛尖。
可是,当身着铁甲的士兵们从土层里钻出来时,却从头到脚重若千钧,让他们根本迈不开步子。
“娘的!”一名士兵不由骂了句粗口。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见鬼了?”
“夫人,要放箭吗?”
“不。”夜璃歌一摆手——甲兵身上的铠甲非同寻常,若是贸然放箭,只会招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她所要做的,只是将他们困在此处,待傅沧泓回营,再作计较。
“夫人!小心!”副将一声大喊,忽然抢挡在夜璃歌跟前。
凝眸看去,却见一身黑衣的杨之奇,悬于半空中,手里紧扣弓箭,冷冷地对着夜璃歌的胸口。
黑眸冷如寒星。
四目交接,都没有半丝温度。
但杨之奇始终不曾放箭,仿佛是猫捉老鼠,带着嘲弄,带着逗耍。
副将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甚至连裆里,悄悄滴出些不明液体。
杨之奇的动作很缓很慢,一点点往下降,箭尖指向夜璃歌怀中的婴孩:“你相不相信,不管你如何武艺超群,我都能精准地,置他于死地?”
“我相信。”夜璃歌毫不迟疑地开口。
“现在认输,一切还来得及。”
“输?”夜璃歌唇边缓缓勾起一丝冷笑,“你觉得,我会是那种苟活求全的人么?”
“真不后悔?”
“真不!”
两个字刚出口,便听得一声箭矢破空的响动——咝!
“不!”
是谁的喊声穿透浓重夜色,直达心脏的位置。
副将目瞪口呆地大张着嘴,看着夜璃歌转过身子,用自己的后背,面对冷寒的箭矢。
一瞬间,天静地寂。